缅北诈骗:当电影照进现实,真实骗局有多残酷？
一周报
热播的反诈骗电影《All or Nothing》再次引发了人们对跨境电信诈骗的关注，而缅甸作为电信诈骗犯的“温床”，也成为不少游客的黑名单。据不完全统计，缅北地区从事电信网络诈骗的人员有十余万人，其中大部分是中国人，他们以“快速赚钱”、“发财致富”等借口，诱骗想要赚更多钱的年轻人来到缅北。然而，等待这些不知情的年轻人的，却是皮带、棍棒、电击等一系列酷刑。自2015年以来，中国警方与多国执法机构联合打击电信诈骗，但在金钱的诱惑下，诈骗分子纷纷将目标转移到柬埔寨、日本、韩国甚至欧美等地进行诈骗。
殴打、电击、不给食物
布迪（化名）来自印尼。去年11月，他告诉家人，自己要去泰国一家证券交易所当营销员，月薪1024美元。这个突然的举动让家人十分意外。他的妹妹韦里扬蒂·钱德拉（Veriyanti Chandra）显得特别担心，因为从开始办护照到拿到机票和签证，只用了四天时间。钱德拉希望哥哥能核实一下这个工作机会是否真实，以免上当受骗。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布迪来不及核实就匆匆离家。临走前，他安慰妹妹，如果自己达到了目标业绩，随时可以回家。
抵达泰国三天后，布迪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他被车带到泰国边境，在武装警卫的护送下过河前往缅甸，”钱德拉告诉记者。“我哥哥还告诉我，他的工作是收集 10 个非印尼籍的电话号码，并交给同事，同事们会打电话给这些电话号码的主人，询问他们‘是否想投资加密货币’。”
布迪每天要工作17个小时（从晚上8点到次日下午1点），工资只有每月204美元，而且从今年2月起就一直没发过。如果达不到目标业绩，他就要在烈日下接受绕场深蹲、深蹲跳、俯卧撑和电击的惩罚。布迪试图逃跑，但他的宿舍被一群疑似武装人员看守，他根本逃不掉。布迪还要求公司将他送回印尼，但公司要求他支付13620美元的罚款作为违约金。今年4月，当钱德拉最后一次联系哥哥时，才得知自己被锁在一间没有食物和水的暗室里。
像布迪这样被一起拘留的人还有很多，他们的处境更加糟糕。“我了解到，有一名妇女每天要注射胰岛素，现在都无法行走。”“还有一名妇女被电死。我们虽然想帮忙，但也怕遭到报复，毕竟人多势众。”钱德拉无奈地说。
庞大的电信诈骗网络
像布迪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离开家乡、不远万里前往陌生国度的原因，通常都是因为工作的诱惑。诱饵也很简单。骗子通过脸书或其他应用程序向想要赚钱的年轻人发送信息，承诺提供高薪，诱骗他们在缅甸赌场工作。人权观察组织亚洲部副主任菲尔·罗伯逊说，2020年之前，这些赌场只经营线下赌博和线上赌博两项活动。新冠疫情来临后，赌场经营者决定改变经营模式，他们想出的解决方案就是欺诈。
18 岁的 Keo 在老挝一家赌场从事合法工作，一名男子通过 WhatsApp 联系他，称可以给他提供一份月薪 766 美元的高薪工作，外加奖金，而且如果不想再干了，可以随时辞职。“我只考虑了两天就接受了这份工作，工资很高，而且可以随时回家，”Keo 告诉记者。
在乘船前往泰国时，Keo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因为护送他们的人都带着武器。他们担心受到伤害，只能保持沉默，最终 Keo 和他的团伙被贩卖到了妙瓦底镇（缅甸东南部），距离金三角以南约 480 公里。事情一开始还不算太糟。Keo 有人身自由，可以自由进出房间；后来一个人来教他们如何“工作”——利用应用程序实施诈骗，比如假装自己是在泰国寻找爱情的单身人士电影骗局，然后与受骗者聊天并建立虚假的网上关系。
起初，高健的工作进展很顺利，但找不到“客户”就会挨打。高健向记者透露，50个人被安排在一个大房间里，10到12人一组在分配给他们的设备上工作，每天要工作16个小时左右。被迫从事电信诈骗的人来自中国、菲律宾、马来西亚甚至非洲，不同地区的诈骗案由不同的人负责。“中国人地位最低，马来西亚人地位最高。”“我们只有三天时间找新‘客户’，如果找不到，第四天就会挨打。”
无处寻求帮助
像妙瓦底镇这样的地方，长期以来都是缅甸军方和克伦民族解放军争夺之地，局势混乱。华盛顿布鲁金斯学会的万达·费尔巴布-布朗说，2021年缅甸军事政变后，军政府和警察部队忙于打击反抗组织和卷入内战的民族武装组织，无暇顾及其他诈骗犯罪。与此同时，许多隶属于军方的地方民兵组织也受到军政府默许，从事非法经济活动以获取钱财。这样的潜规则更有利于电信诈骗活动的开展。
缅甸官员承认人口贩卖和电信诈骗是重大问题，但地区不稳定使他们无法开展进一步的营救行动。由于被迫从事电信诈骗的人非法进入缅甸，而且没有护照，当局很难找到他们。费尔巴布-布朗说，整个东南亚的执法机构不仅极其腐败，而且对犯罪行为漠不关心。据报道，泰国警方知道被贩卖的人去了哪里，但他们就是不救他们。
缅甸境内涉及电信诈骗的中国人很多，因此自2021年以来，中国警方对电信网络诈骗的打击力度不遗余力。公安部统一部署，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劝返滞留缅北的非法移民和电信网络诈骗分子的行动，2021年劝返境外人员21万人。此外，外交部多次就缅北高薪招聘信息发布提醒，并积极开展国际执法合作，打击相关跨境犯罪。但诈骗网络庞大，且发生在异地，彻底破获尚需时日。
受政局动荡、电信诈骗等影响，缅甸旅游业遭遇寒冬。2019年，缅甸外国游客达436万人次；但2022年至2023年电影骗局，缅甸外国游客仅有37万人次。8月4日，中国驻缅甸大使馆发布《中国公民在缅生活安全文明指南2023年版》文件，将缅甸旅游风险等级标注为橙色（高风险），部分地区标注为红色（极高风险）。为挽救旅游业，一些酒店“倾家荡产”降价，希望外国游客能重回缅甸，但网友们还是表示“免费我也不敢去”。不过，也有导游认为，缅甸旅游还是很安全的，骗子都是外国人，当地缅甸人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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