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食品行业专项清理整治行动：识破骗局，守护老年人健康

【聊健康】

光明日报记者陈海波

编者按

近日，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发布了《关于深化改革加强食品安全工作的意见》。此意见提出要开展食品安全放心工程建设攻坚行动。其中包括实施农药兽药使用减量行动以及产地环境净化行动。还包括校园食品安全守护行动。同时也包括保健食品行业专项清理整治行动等。预计用 5 年左右的时间，通过以点带面的方式来治理“餐桌污染”，并且力争在这期间取得明显的成效。保健食品行业将全面开展专项清理整治行动，严厉打击保健食品欺诈和虚假宣传、虚假广告等违法犯罪行为；同时广泛开展宣传教育活动，主要内容是以老年人识骗、防骗为主。本文对保健市场常见的骗人套路进行梳理，以提醒消费者识骗、防骗。

陪伴和关心老人，不要让保健骗子乘虚而入。光明图片/视觉中国

今年 1 月 8 日，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等 13 个部门联合行动。此次行动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为期 100 天，是针对保健市场乱象的整治行动（以下简称“百日行动”）。“百日行动”联合工作组日前进行了通报。一百天来进行了集中整治。全国立案 21152 件，案值达 130.02 亿元。结案 9505 件，罚没款为 6.64 亿元。移送司法机关的案件有 446 件。受理消费者申诉举报 4.4 万次，为消费者挽回经济损失 1.23 亿元。市场监管总局先后向社会公布了案例，这些案例有 100 个。案件的类型包含虚假宣传，还有违法广告，以及非法集资，另外还有违法会销等。

此类犯罪的侵害对象主要是老年人。不法分子利用老年人害怕孤独以及希望健康长寿的心理，专门向他们推销声称有各种功效的保健食品。推销方式多种多样，其中包括组织健康讲座进行“会销”，通过电视购物或者健康养生节目进行“电视销”，培训专人打电话进行“话销”，还通过微店、淘宝网店进行“网销”等。这些行为同样可能涉及侵害公民个人信息等违法犯罪。

分析“百日行动”以及之前查处的相关违法案件，能够梳理并总结出保健食品欺诈的常见伎俩和惯用套路。在市场监管部门的引导下，我们归纳出了保健欺诈中常见的以下五个套路。其一，利用虚假宣传诱导消费者；其二，以免费体验为诱饵吸引顾客；其三，编造虚假功效欺骗消费者；其四，打着专家旗号进行欺诈；其五，通过虚假承诺骗取钱财。

套路一：“免费”是坑，消费陷阱一环套一环

保健诈骗团伙的第一步是吸引老年人的兴趣，常用手段是免费赠送礼品。他们常在小区、菜市场等人口密集区域发放宣传单，以某某单位搞活动为借口，免费发放诸如鸡蛋、米、面、油、购物车等礼品，或是以保健食品盒子、票据免费换礼品等方式，引诱老年人参加他们的健康讲座并进行会销活动，之后推销保健食品。

这些骗人的手段近些年来在不断“升级”，套路变得越发地深了。湖北省黄石市查办的一个团伙欺诈销售保健食品的案件就是这样的情况。这个团伙通过四天模式来实施诈骗：

第一天，以免费发放低端礼品为诱饵，吸引居民参与会销和洗脑，还承诺第二天参会会有惊喜与礼品；第二天，给继续参会的人退还第一天购买低端礼品的钱款，同时承诺购买高端礼品会有惊喜，继续进行洗脑；第三天绿咖啡减肥骗局，给继续参会的人退还第二天高端产品的钱款，在骗取进一步信任之后，引出其最终要推销的保健食品“冰蚕御甘方绿神胶囊”，声称该产品有多种神奇疗效且不易购买，诱使参会者花费高价购买；第四天，以点评产品的方式继续推销“冰蚕御甘方绿神胶囊”，并给第三天购买该产品的参会者办理退货退款，营造出产品不好可以退钱的假象。之后，携款潜逃。

查办该案件的执法人员介绍说，这是一种目前很典型的保健食品欺诈方式。不法分子通常为外来人员，通过流动的方式来实施欺诈行为。他们在一个地方实施欺诈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周，骗完一圈后就会更换到另一个地方。

最终使老年人花钱购买大量商品。保健食品存在“消费陷阱”，这些陷阱一环连着一环。老年人一旦踏入其中的某一环，就很容易被欺骗。

套路二：“义诊”为名，连骗带吓推销产品

一些诈骗团伙会以公益为幌子进行行骗。他们假冒某些官方机构开展所谓的“公益”活动，也会进行免费体检等，以此为推销产品做铺垫。

某天，“预防肿瘤、爱心行动——宁波地区发布会”在宁波某酒店举办。近 180 名 60 岁以上老人参加了这场发布会。不久前，这些老人在某媒体上留意到一则消息，即离退休人员在指定时间前往该酒店参加新闻发布会，便能免费领取相关物资。

那么，这场发布会是什么内容？

主办方在发布会上称，他们联合“中国抗癌协会”“中国中医科学院”“吴阶平肿瘤预防基金会”开展癌症尿液公益大筛查活动。并且，癌症尿液筛查监测试剂的准确率在 92%以上。现场的老人只需交纳 10 元建档费，就能够成为会员，进而参加癌症筛查尿液检测。

宁波市海曙区市场监管局在现场检查时发现了一些情况。主办方临时找来癌症筛查检测人员对老人进行检测，然后告知检测结果不好的老人他们患有癌症的风险，还推荐这些老人购买“巴西蘑菇β-葡聚糖”。而这个价值数千元的所谓“保健食品”，实际上仅仅是固体饮料，属于普通食品。

办案人员提醒，要留意类似的“公益”“关爱”行动。会销组织常以“专家”义诊的形式，利用简单的体检仪器检测尿液等情况，编造老人们患癌症等疾病的概率以及其他身体问题。接着通过多种心理博弈手段，向老人灌输其推销的产品对癌症等疾病有预防和治疗效果，并且千方百计说服老人购买产品。

套路三：亲情是假，“干爹干妈”要注意

保健食品欺诈的对象大多是老年人。常用的手段是亲情营销。他们会三天两头给老人打电话问候，隔三岔五上门回访。一直叫着“干爹干妈”，还会陪聊陪玩。最终把“亲情关怀”转变为所谓的“保健食品”，以此骗取老人的养老钱。

法制日报曾对保健食品销售员进行过调查采访。一位销售员介绍说，他们每天早上会把附近小区的老人拉过来，让老人免费测量血压，接着分析“症状”，随后推销保健食品。在三天内必定会给老人打电话问候，七天内必定会上门拜访，之后还会继续上门，以此来增进感情。对于老人，他们会称呼“叔叔阿姨”，甚至“干爹干妈”。

推销员抓住老年人孤独的心理，会嘘寒问暖，关心老人的身体。在通过亲切交流获取老人信任之后，再适时推销保健食品。谁的“孝道”能更贴心地展现，谁与“爹妈”的“亲情”能更稳固，谁就能够获得更多更长远的销售收益。一位被骗的老人遇到了这样一位“干女儿”，她隔三岔五就来为老人按摩、洗脚、聊天。最终的结果是，老人的房间里堆满了保健食品，同时还有一堆按摩器和床垫等产品。

市场监管部门提醒，骗子通常会先获取老人的个人信息。对于老人，无论其通过何种途径而来，入门时都需先进行登记，要填写姓名、住址、病史、电话等基本信息，通常是以填写诸如礼品申请表、赞助厂家需要核实信息等为由头。老人在填写信息的过程中，推销员抓住这个机会与老人聊上几句。他询问老人家里是否有老伴，有几个孩子，身体状况如何。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拉近与老人的关系，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获取更重要的信息，以便为后续销售保健食品做好准备。

套路四：夸大疗效，普通食品包装成“神药”

在所有的保健食品欺诈案件中，存在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进行虚假宣传并且夸大疗效。同时，通常会故意把保健食品与药品弄混，宣称其是能包治百病的“神药”。有些所谓的“神药”，甚至连保健食品都算不上，仅仅是普通食品而已。

各地查办的保健食品欺诈案件显示，会销是一种常见形式，且常打着健康讲座的名义。会销的角色通常由假冒的专家、卖力的讲师以及配合的患者构成。他们相互配合，共同演绎一场戏，让台下的老人相信他们所销售的产品能够治疗高血压、降低血脂、控制糖尿病，对胃、肾、肝等都有好处，仿佛可以包治百病。

湖北省监利县的监管部门曾接到一位老人的举报。老人称自己以每瓶 190 元的价格购买了 50 瓶“红瑞乐帮”牌松花粉。并且在服用之后，出现了腹痛、腹胀、腹泻等不良反应。工作人员现场执法时发现，不法分子借助会销活动，将松花粉的营养成分夸大并虚假宣传为有 200 多种，还声称其能防治高血压、糖尿病、胃病，能软化血管等，具备治百病的功效。同时，他们故意制造出“松花粉”紧缺的假象，然后连哄带骗地进行非法销售。

该松花粉骗局在多地都曾出现。湖南省祁阳县有民众向监管部门投诉举报，称其患有湿疹的母亲被欺骗购买了该产品，推销人员称吃此产品能治好湿疹，甚至能治好癌症。实际上，这个号称包治百病的“神药”既不是药品，也不是保健食品，只是普通食品。

市场监管部门提醒，一些会销路数较为老到的情况，通常都宣称产品能够包治百病。讲师在台上情绪激动，声泪俱下，台下的几位“听众”积极配合着讲师鼓掌或者落泪。在场的老年人也逐渐被这种氛围所感染，甚至不由自主地落下眼泪，对自己的身体产生感伤。最后，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不法分子的圈套，购买了其推销的产品。

套路五：添加药物，短期见效长期受害

夸大宣传容易被识破。有一种方法是在食品里违规添加药品或药物成分，这种方法欺骗性更强，也更难被普通人识破。我国《食品安全法》规定，食品中不允许添加药品。然而，一些违法者既夸大宣传保健食品的功效，又为让保健食品短期见效，在普通食品中非法添加一些西药成分，将其包装成疗效显著的“神药”。

重庆市曾查获一起生产销售有毒有害减肥咖啡的案件，当事人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违法者为让其生产销售的“减肥咖啡”达到“月瘦 10 - 30 斤”（一天瘦一斤）的成效，在咖啡里非法添加了西布曲明和呋塞米这两种药物。该产品销量极为可观，然而很多消费者喝完后出现了心慌、心速加快、口干等不良症状。

西布曲明是一种能够抑制食欲的药物，曾被用于对肥胖症进行治疗。然而，因其可能会提升严重的心血管风险，使得减肥治疗所面临的风险要大于其能带来的效益，所以目前已被明确禁止将其用于减肥。呋塞米属于利尿类药物，在我国，也已经有明确规定，禁止在减肥产品等食品中使用该药物。并且，无论西布曲明、呋塞米自身的效果怎样，只要它们是药品，就绝对不可以添加到食品当中。

市场监管部门提醒，食品与保健食品和药品不同绿咖啡减肥骗局，它们没有疾病治疗和预防的作用。在食品中添加药物成分后，短时间内或许会有明显效果，其欺骗性较强，所以消费者务必提高警惕。并且，非法添加的药物成分可能会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上述案件中的“减肥咖啡”，在短期内能够实现“差不多一天一斤”这样的减肥效果。然而，它有可能引发心脑血管疾病，给健康造成严重的危害。这种危害并非是突然一下子就爆发出来的，而是具有长期性的。

当然，这五个套路无法涵盖保健市场所有的欺诈手段。并且，骗子的套路一直在持续“更新升级”。“百日行动”联合工作组称，保健市场的乱象虽已得到有效控制，但引发乱象的隐患以及一些深层次的问题仍然存在，整治任务尚未结束。他们会持续对重点区域以及场所进行严密监控，同时对重点行业以及领域保持监管执法。这样做是为了严防违法分子在“躲风头”之后“伺机出动”。他们还会研究违法会销案件的查办难题，并且组织跨部门、跨区域的交叉执法检查。此外，他们会强化行政执法与刑事司法的衔接，建立全国保健市场违法案件的数据库。

我们相信，随着消费者的意识在不断地提升。同时，监管部门也在持续地发力。如此一来，保健骗子最终必将没有地方可以隐藏身形。

《光明日报》（ 2019年05月25日0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