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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亲述“噩梦陷阱”,起底妙瓦底人口贩卖和电诈罪恶链条

温馨提示:本文最后更新于2025年1月15日 09:02,若内容或图片失效,请在下方留言或联系博主。
摘要

随着国际合作打击电诈力度、反诈宣传力度增强,尤其缅北电诈被严厉打击后,部分诈骗人员向原本“生意”已大不如前的妙瓦底转移。事实上,被骗到妙瓦底的人一开始都是想逃出去的,但经过尝试后才发现,想要逃出去难如登天,也冒着很大的风险。

【环球时报记者 胡宇伟 许佳桐】编者的话:“我是中国公民王兴,此时此刻,我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1月11日,因境外“招募船员骗局”被困缅甸东部苗瓦,落地中国后,家境底层的中国演员王兴向关心他的网友发文“报告他安全了”。随着打击电子诈骗的国际合作和反诈骗宣传力度加大,特别是缅北地区严厉打击电子诈骗后,一些诈骗分子已经转移到妙瓦底,原来的“生意”已经衰退。如今,诈骗分子追随社会热点,迎合个人喜好,针对各个年龄段、专业背景、教育程度的人群量身定制诈骗脚本,受骗人群广泛。近日,《环球时报》记者联系并采访了妙瓦底电信诈骗案幸存者及目前仍在缅甸失踪的家属。他们还与长期研究缅甸电信诈骗问题的学者进行了交谈,深入调查了诈骗背后复杂的人口贩运和诈骗网络,以及不断演变的诈骗策略。

幸存者亲述“噩梦陷阱”,起底妙瓦底人口贩卖和电诈罪恶链条__幸存者亲述“噩梦陷阱”,起底妙瓦底人口贩卖和电诈罪恶链条

“它看起来更专业,所以我相信了。”

“我再也不想经历了。但直到现在,我仍然偶尔会梦到一些片段。”回忆起被骗进妙瓦底地区一公园的经历,幸存者、中科院医生张先生向《环球时报》记者表示。

2022年,因家人和女友病重,为了筹集手术费,张先生辞去了平均月薪5000元的国内研究员职务,在网上找到了一家“代理公司”。公司给他介绍了一份自称在新加坡的工作。作为一名翻译,他后来被骗到苗瓦迪作为“小猪”。张先生在那里经历了一年的噩梦般的生活,每天被迫工作18个小时。他的工作是冒充亚洲女性,通过网络聊天诈骗北美男性。从他的经历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跨境电子诈骗犯罪所涉及的层层“套路”。

张先生被骗的公园与泰国仅隔摩艾河,距离缅甸北部较远。在诈骗张先生的过程中,所谓的“中介公司”也一直强调工作地点在新加坡,临时工作地点是泰国分公司,全程回避提及“缅甸”,这大大降低了张先生的心理负担。受骗者的警惕性。 。此外,在诈骗过程中,“中介公司”也会“使出浑身解数”。张先生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当时对方要求提供毕业证、英语水平证明、简历、三级医院体检报告、无犯罪记录等,还给我发了一份工作邀请函”他们还给我买了机票,看起来更专业,所以我相信了他们。”

事实上,被骗到妙瓦底的人一开始是想逃走的,但尝试过后却发现,逃走极其困难,而且还冒了很大的风险。 “两个人把我推倒在地,然后用一根直径10厘米的圆木棍打我的屁股和大腿,最后把我的下半身打得发黑、肿胀。打得我浑身无力。” “我神志不清,连站都站不起来。”张先生回忆起在公园里被殴打和监禁的情景。据说,关押张先生的地方是一个用钢管焊接而成的笼子,里面关押着十多人。他们有的想逃跑,有的泄露秘密,还有的只是懒惰。他们的双手被铐在钢管上,每天被罚站十多个小时。

“媒体报道后,对方非常客气。”张先生说,在他被骗的故事在国内社交媒体上传播之前,公园里的人每天只给他一顿饭,有关他的消息遭到了公园“领导”的批评。经过关注,出于担心和害怕,他们每天按时给张先生送饭,最后决定将他送回国。 2023年9月,在多方努力下,张先生获救回到中国。回国后,张先生在网上分享了自己的经历,提醒其他人不要陷入类似的陷阱。

希望利用各种信息和力量来救援

像张先生一样被骗到缅甸的受害者还有很多。 2023年9月以来,针对缅北涉华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公安部部署推进边防警务执法合作,开展了一系列行动。截至2024年11月,共有超过5.3万名中国公民因诈骗犯罪被捕。缅北靠近中国边境的犯罪嫌疑人和大型电子诈骗园区已全部被铲除。但缅北当阳、万海、妙瓦底等地仍有一些小公园,不少华人被困。

王兴获救后不久,在缅甸被困人员家属互助小组中,174名被困人员家属在网上填写了被困人员的信息。该文件随后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分享,引起广泛关注。目前,参与文献信息统计的总人数已超过1500人,且仍在不断增加。

文件信息显示,这些失踪人员主要是17-35岁的男性,也有少数女性。他们失去联系的时间从几个月到三年不等。疑似被绑架的路线主要有两条:一是离开云南,被带到缅北;二是离开云南,被带到缅北。其次,他们前往泰国,并被带到苗瓦迪和缅甸东部的其他地区。

《环球时报》记者看到,在这个近500名成员的互助群里,每天都有上千条信息涌入。该群体的家庭成员包括母亲、弟弟、妻子和儿子。他们生怕错过一条信息,或者一个电话,日夜盼望亲人归来,在艰难的等待中互相支持、鼓励。

家属白先生告诉记者,儿子去年8月从云南进入缅甸参加“朋友推荐的考察项目”,后在中缅边境失去联系。两周后,他通过秘密方式发回求救信号,显示自己被困在缅甸东部掸邦湾海的“三正集团”中。根据他发回的信息,他每天在公园工作约17个小时,并被要求完成每月10万元的业绩。如果他没有完成工作量,他就会受到体罚和殴打。据说他的几根手指被折断,只剩下几根用来打字。

白先生的儿子称,他的私人物品全部被烧毁或没收,工作手机的摄像头也被拿走。园区内采用的高科技手段导致手机定位不准确。他返回的最新位置可能是在缅甸北部的梅能。 ,但其准确性无法验证。受害人不得询问公园运营管理人员情况,甚至可能被怂恿吸食毒品。

据白先生的儿子称,他入境后被不同车辆接送,并被要求与其他被骗者合影、录像,承认自己“自愿进入缅甸”。随后,“蛇头”将照片发送至公园业主群,并选出受害者并分配到不同的公园。去年10月,园区听说整顿行动后,连夜将员工转移到蒙能。转移过程中,所有人都被戴上手铐,塞进卡车。白先生说:“电子诈骗团伙正在不断进行‘游击战’。”

互联网上流传着一则广告。内容是妙瓦底“辉煌团”公园为“蛇头”招募“员工”。上面写着:“普通人10万元,打字快手12万元,20岁至30岁之间。” ”

“这些公园的老板为走私贩卖‘蛇头’缴纳了费用,相当于一进公园就欠老板10万多元。”白先生告诉记者,被骗人的一些家属花了30万多元才挽回失去的亲人,但白先生没有足够的钱。随着公园骗人难度加大,赎金逐渐上涨至40万至50万元。为了尽快收取赎金,白先生同时打两份工。工作之余,他还研究了缅甸电子诈骗园区的行踪、地形分布和主要“商贩”,希望利用各种信息和力量尽快营救儿子。

当戴女士家属最初接到《环球时报》记者的采访请求时,她表现出了警惕的态度。直到记者给她发了身份证,她才放下心来。她说,不少家属在寻找亲人的过程中都遇到过“骗子”。有的家属拼命救亲人,却被骗走几十万元,遭受第二次打击。

去年9月25日,戴女士收到哥哥的短信,称想借5000元。转完钱后,她问哥哥国庆要不要回家,对方却说要留在杭州打工——这也成为了哥哥失踪前与家人的关系。最后一次联系。 9月30日,弟弟从杭州前往西双版纳,随后失去联系。他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缅甸佤邦。

据戴女士介绍,弟弟一直有一个“网红梦想”,对直播行业充满热情。弟弟曾借网贷奖励一位女主播,但该主播的账号已被注销。戴女士怀疑哥哥的受骗可能与这起“网贷”有关。

犯罪地点和方式呈现新特点

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发布的2023年《法治蓝皮书》显示,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已成为最受社会公众关注的犯罪类型,其中80%是电信诈骗犯罪窝点都在海外。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研究所助理研究员鲍志鹏长期关注缅甸电子诈骗问题。他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2023年以来,中国与缅甸、泰国、柬埔寨等国开展了一系列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联合执法行动,取得了明显成效,且呈趋势。电子欺诈高发现象已经得到扭转。 ,犯罪案件数量大幅下降。但现在,缅北果敢、佤邦、掸邦等特区的电子诈骗团伙已经开始向缅甸内地、泰缅边境乃至中东地区转移。苗瓦迪的一些公园规模仍在扩大,一些电子诈骗团伙正在返回泰国、柬埔寨等国家的偏远地区。

有人认为苗瓦底可能演变成“第二个缅北”。对此,云南财经大学法政学院副院长简坤一向记者解释称,首先,相比缅北,苗瓦底交通网络更加发达,军事实力更强、更大的犯罪公园和更严格的管理。其次,苗瓦迪武装国际背景复杂,与东南亚多个犯罪组织勾结,并与多国犯罪集团有联系。这是缅北地区罕见的新犯罪趋势。最后,苗瓦迪远离我们的边境,在地理和文化上比缅甸北部更加孤立。这些都使得打击犯罪、救助受害人变得更加困难。

除了犯罪地点的迁移外,鲍志鹏认为,电子诈骗团伙的犯罪手段和目标呈现出新的特点:一是犯罪手段日趋隐蔽。电子诈骗团伙不断革新犯罪剧本,从过去的“广撒网”方式转向针对特定人群的定制化战术,从过去主要实施大额犯罪转向实施中小额犯罪。当有关国家实施断网措施时,一些犯罪集团甚至会使用“星链”设备。其次,犯罪目标日益国际化。近年来,东南亚电信犯罪猖獗。电子诈骗团伙开始将目标扩大到其他国家的公民,利用人工智能等技术在Facebook、X Platform、LINE等海外人士常用的社交平台上寻找目标。除中国公民外,还曾发生过俄罗斯、蒙古、日本、韩国、印度等国公民被引诱到妙瓦底等地区从事电子诈骗的案件。

鲍志鹏介绍,电子诈骗犯罪通常有完整的“产业链”,包括洗钱的“水房”、运送现金的“司机”、负责宣传网络赌博的“推狗人”等各个环节,再加上提供银行卡。 、电话卡等犯罪材料,犯罪团伙规模非常庞大。尽管近年来大量涉诈骗者被驱逐出境,但其中不少是黑帮成员。电子欺诈集团的许多主要人物仍然受到当地庇护网络的保护。他们可以在执法行动之前获取信息并“逃跑”。他们仍然逍遥法外。

简坤一告诉记者,反诈骗宣传除了注重“量”外,还应注重“质”,宣传内容要不断调整,以应对犯罪趋势的变化。一方面,要加强南亚、东南亚国际合作治理的涉外法律规则研究和创新;另一方面,要注重执法技术的智能化。网络犯罪依托网络治理,利用人工智能等技术,先于犯罪组织监控和分析电子诈骗犯罪相关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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