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昂：奥地利迎来战后首个右翼政府，这对欧洲意味着什么？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家秦浩昂】

近几个月来，奥地利政坛经历了一系列剧烈动荡。

事件始于2024年9月底，当时一直被认为亲俄的奥地利右翼自由党历史上首次赢得议会选举。选举结果公布后，奥地利左翼势力试图通过组建执政联盟来为阻止极右势力掌握政府权力做最后的努力。

然而，这一尝试最近失败了，奥地利政坛三大政治力量：奥地利人民党、奥地利社会民主党和新奥地利党之间的谈判未能取得成果。作为回应，奥地利总理卡尔·内哈默于2025年1月5日宣布辞去政府首脑和党魁职务。

三党谈判的破裂，标志着右翼势力开始真正进入奥地利政坛的中心。自由党领袖赫伯特·基克尔获得总统授权组建政府，这是二战以来奥地利首次由右翼政府掌权。赫伯特·基克尔主张严格的移民控制，是匈牙利总理维克托·欧尔班的政治盟友。在俄乌问题上，他反对乌克兰和欧盟的立场，主张与俄罗斯保持友好关系。因此，他一直被欧洲政坛视为“极右翼政治家”。

赫伯特·基克尔上台的背景是什么？他的胜利将对奥地利政治产生什么影响？欧盟内是否有可能除了匈牙利和斯洛伐克之外，还会出现另一个“亲俄政府”？这会给俄乌冲突带来哪些变数？

政局动荡背景：“三党谈判”失败

2025年1月5日，奥地利总理卡尔·内哈默宣布辞职。一天后，即1月6日，数百名示威者聚集在维也纳总统府前，表达对奥地利总统授权赫伯特·基克尔组建新政府的不满。人群中不断喊叫：“让我们一起反对法西斯！” “基克尔走开！”

2025年1月9日，抗议者在奥地利维也纳举行反对极右翼自由党（FPO）的示威活动。路透社

不过，奥地利总统范德贝伦并没有撤回对基克尔的授权。在向抗议人群发表的一份声明中，他表示自己与基克尔的关系“充满敌意和相互不满”，并恳求抗议者的理解：“对我来说迈出这一步并不容易。我将确保原则和立场宪法规范得到有效遵守。”范德贝伦的言论被视为奥地利泛自由左翼势力承认选举失败的标志。

基克尔领导的奥地利自由党成立于20世纪50年代。该党以国家社会主义（又称国家社会主义，一种民族主义、民族主义和社会主义相结合的意识形态）为建国纲领。该党存续期间曾多次与其他政党联合进入奥地利政府，但从未取得执政党地位，仅以“政府初级成员”身份参与政治。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了。在2024年9月29日的选举中，自由党取得历史性胜利，赢得创纪录的57个席位（比2019年选举多26个），正式成为奥地利第一大党并领导总理府。哈默领导的执政党奥地利人民党。与上次选举相比，内哈默领导的人民党虽然赢得了51个单一席位，但失去了多达20个部长职位。排在第三位的是奥地利社会民主党，这是过去几十年来另一个有影响力的政党，拥有 41 个席位（与 2019 年选举相比仅增加了 1 个）。排在第四和第五位的是参加人民党政府的“自由党”（18席）和“绿党”（16席）。

议会选举落败的泛自由左翼势力一度不愿认输。大选后，总统范德贝伦拒绝授权基克尔组建政府，引起右翼势力强烈不满。范德贝伦解释说，其他获得更多选票的政党拒绝与“极右翼分子”联手，尤其是如果基克尔组建政府，政府权力将落入“民粹主义者”和右翼分子手中在手。

因此，范德贝伦表示，他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说服奥地利人民党、奥地利社会民主党和新奥地利党三个执政党达成协议，希望他们能够联合起来阻止基克尔单独组建右翼政府。然而，范德贝伦的计划并没有成功。三党谈判正式破裂后，总理内哈默引咎辞职。奥地利的泛自由左翼建制势力突然醒悟，发现自己再次组建三党联合政府的愿望已经烟消云散。

三方谈判破裂的核心原因是三方在很多问题上的立场截然不同。在国家预算、税收政策、养老金和医疗改革等问题上，三党立场几乎完全矛盾，难以达成妥协。此外，派系之争也是谈判破裂的重要原因。奥地利人民党内部一些人有意推动谈判失败，希望内哈默总理下台。该党的“重商主义派”希望与自由党联合执政，而人民党的政治盟友社会民主党在经济问题上也与自由党有更多共同点。只有坚持完全自由主义立场的新奥地利党才能坚决反对基克尔。

斗争的结果是，2025年1月3日，新奥地利党首先宣布退出谈判； 1月4日，人民党与社会民主党的两党谈判也宣告失败，人民党重建执政联盟的希望彻底破灭。最终在内忧外患之下，奥地利执政的泛自由左翼阵营黯然下台。人民党领袖内哈默宣布联合政府正式解散，并辞去党魁和总理职务。以基克尔为代表的右翼势力正式登上政治舞台。

内哈默辞职后表示：“我们进行了长期而诚实的谈判，但在关键问题上我们无法也无法与社会民主党达成一致。人民党信守诺言：我们不会同意（右翼政府） ）“针对经济的措施和新的税收政策。”这无疑是一种将谈判失败完全归咎于盟友的说法，结合奥地利总统范德贝伦授权基克尔组建政府时的言论，这无疑是一种将谈判失败归咎于盟友的说法。可以是看到泛自由主义左翼执政联盟不愿意失败，他们把责任转嫁到“无能的政治盟友”身上，希望通过某种程度的转型和妥协重新获得执政地位。

这是2024年9月29日，内哈默（右）前往奥地利维也纳投票站为奥地利国民议会选举投票的资料照片。新华社

奥地利政治充满矛盾

奥地利总统范德贝伦1月6日与基克尔交谈后表示，如果各党派早点坚决与自由党保持距离，现在的情况可能不会如此。这些言论非常说明人民党等泛自由左翼阵营内部的纷争和矛盾。

证据就是接替内哈默的人民党新党魁克里斯蒂安·斯托克宣布准备接受自由党的联合政府谈判邀请。这一言论与该党此前的强硬立场截然不同。在2024年9月大选到三党谈判破裂之间，包括斯托克本人在内的许多人民党成员表示，他们永远不会与自由党达成任何妥协，称基克尔是“极端分子”，并批评他对奥地利的国家构成威胁。国家安全。斯托克表态准备接受谈判，意味着人民党政治路线发生180度转变。在民粹主义和右翼势力占据上风的情况下，迎合这一趋势已成为奥地利政坛的大势所趋。以强硬着称的内哈默在党政领域双双失势，就是这一趋势的最好证明。

显然，当前的政治动荡只是奥地利政坛内部斗争的开始。

随着三党谈判的失败，人民党的选择越来越少。在奥地利社会右翼民粹主义情绪高涨之际，自由党的支持率将持续上升。面对迫在眉睫的政治危机，人民党内部越来越多的人呼吁选出一位能够力挽狂澜的领导人。甚至有传言称，饱受丑闻和刑事调查困扰的奥地利前总理塞巴斯蒂安·库尔茨将重返政坛。他曾两次带领人民党在议会选举中取得胜利，奥地利媒体报道称“他没有放弃政治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