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顿&昆兰：供应链间谍战争的时代来临，这是美国的最大弱点

【文/Calvin Walton、Kevin Quinlan，译/观察者网郭涵】

几个月前疑似以色列针对黎巴嫩真主党实施的通信设备爆炸袭击无疑引人注目，但就其间谍活动性质而言，却并不新鲜。

情报机构长期以来一直关注并试图利用供应链中的薄弱环节来达到收集信息和从事破坏活动等目的。从20世纪的冷战到今天的美国、中俄之间的地缘政治冲突，供应链的渗透始终提供了获取对手有价值信息并扰乱关键经济部门的机会。

西方国家的官员正忙于从战略和战术层面评估本国供应链的脆弱性。几乎每次在华盛顿特区举行的会议都会提到《CHIP 法案》和半导体供应链。美国正在投资数十亿美元开发高科技制造和关键材料加工生态系统，包括支持国内（例如亚利桑那州英特尔工厂）和伙伴国家（墨西哥、菲律宾等）的微电子行业。

对国防供应链脆弱性的担忧也促使五角大楼制定了其首个国防工业战略。白宫甚至成立了一个加强供应链弹性委员会来协调和管理美国政府内部的各种独立供应链计划。

令人惊讶的是，美国的这一转变花了这么长时间。全球化并没有朝着美国设想的方向发展。以完全竞争和注重效率为代表的自由经济政策原则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抵御中国和俄罗斯等竞争对手带来的风险的理念。

至少，中国从来不认为国家安全和经济安全应该分开。中国对国家发展的态度不仅仅是从整个政府的角度，而是从整个社会的角度。在西方自由经济体之外，国家安全和经济安全在某种程度上是可分离的这一想法没有什么价值。中国按照其国力观行事，包括试图在关键行业的供应链层面规避经济胁迫。

换句话说，中国决策者似乎对供应链领域的间谍活动历史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毫无疑问，美国政府将从增加对过去成功的供应链破坏行动的了解中受益，包括了解供应链迄今为止如何变化以及对手采取的策略。这些历史教训可以为今天的美国更好地保护其供应链不被敌对国家利用提供宝贵的指导。

渗透和破坏对手供应链的历史与治理和战争一样古老。在中世纪的欧洲，军队会派出伪装成商人的间谍去查明对手正在购买什么；例如，他们还会在敌人的水源中投毒。快进到 20 世纪，当英国情报部门发现纳粹德国利用空壳商业公司进行间谍活动时，英国试图（尽管失败了）伪造柏林试图获取的技术。然而，利用供应链进行情报收集和破坏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才出现。

美国与西德情报机构合作，使用瑞士公司Crypto AG出售的CX-52加密机，从20世纪70年代到1990年代收集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各国的情报。资料图

冷战初期，美国中央情报局（CIA）策划了一项通过操纵外国通信设备的生产和采购流程来收集信息的行动。中央情报局秘密与一家看似信誉良好的瑞士公司Crypto AG合作，向第三方国家出售被篡改的密码机。这些国家认为他们正在从中立的瑞士购买金钱可以买到的最好的技术。这次行动被中央情报局命名为“RUBICON”，直到2020年才公开。这次行动让美国政府可以像对待出版的书一样看待对外通讯。

冷战后期，针对供应链的间谍破坏活动取得新进展。苏联情报机构克格勃和格鲁乌以西方国家为目标，试图窃取尽可能多的科技领域情报，为其对抗西方帝国主义（主要是美国）的宏伟意识形态战略服务。理查德·尼克松和亨利·基辛格解冻了东西方集团之间的关系，这一时期被称为“战略缓和”，开启了苏联集团与美国之间的商业关系。

当美国政府限制向铁幕后的苏东集团出售军民两用技术时，苏联情报机构抓住“战略缓和”的机会发动攻势，利用空壳公司窃取西方军事和工业机密。 1982年，克格勃科技情报部门“X线”的一名苏联特工揭露了该组织渗透西方技术的深度和广度。该特工的名字叫弗拉基米尔·维特罗夫（Vladimir Vetrov），他在法国情报部门的上司给他起了代号“再见”。维特洛夫的情报为法国情报机构及其盟友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窗口，以了解苏联对西方供应链的秘密渗透。

维特洛夫窃取了大约 4,000 份高度机密的文件，这些文件后来被称为“法拉维尔档案”，由法国人移交给白宫和美国情报部门。这使得中央情报局能够与欧洲伙伴合作，超越间谍活动，扰乱它认为是苏联目标的供应链。尽管具体细节尚未披露，但中央情报局的行动显然包括向苏联“故意泄露”美国宇航局修改过的航天飞机蓝图、劣质计算机芯片以及有关隐形战斗机技术的误导性信息。信息以及有故障的涡轮机。

感谢国家安全记者扎克·多夫曼最近的调查报道，我们现在知道联邦调查局也做了类似的事情。多尔夫曼在最近的一篇政治文章中写道，在一次代号为“INTERING”的行动中，联邦调查局试图引诱苏联“在不知不觉中购买价值数百万美元的被破坏的美国商品”。

美国情报机构通过前克格勃特工维特洛夫（右）提供的“沙拉维尔档案”，向苏联“故意泄露”一系列被篡改或误导性的技术信息。资料图

通过一位人脉广泛、身份尚未保密的奥地利商人，联邦调查局“向莫斯科及其盟友提供了有缺陷的技术，这些技术除了耗尽苏联资金外，还暴露了苏联情报人员及其在美国的阴谋”。肇事者的身份向美国反情报机构透露了苏联正在寻找的具体技术。 “INTERING 行动的主要目标是保加利亚人，他们因联邦调查局的行动而收到了一整套被篡改的微电子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