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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在“去俄化”和融不进的欧洲缝隙,格鲁吉亚普通人掉了队

温馨提示:本文最后更新于2024年11月1日 09:01,若内容或图片失效,请在下方留言或联系博主。
摘要

作为格鲁吉亚独立以来唯一一个在执政期间没有发生过战争的政府,“格鲁吉亚梦想”党时常将近年来缓和与俄关系、拒绝在俄乌冲突后单独对俄实施制裁等政策解释为避免格被卷入冲突的必要选择,并称西方在俄乌冲突期间向格施压、欲在格鲁吉亚开辟“第二战线”。

“你没有输掉选举!他们偷走了你的选票,并试图偷走你的未来,但没有人有权这样做,你也不会让任何人这样做!”当地时间10月28日晚,总统祖拉比什维利在反对派领导人的簇拥下,在首都第比利斯议会大厦前向数千名披着格鲁吉亚和欧盟旗帜的抗议人群大声喊叫。 10月26日,格鲁吉亚议会选举在抗议声中结束。执政12年、多次被指亲俄的“格鲁吉亚梦”党宣布再次赢得选举。

格鲁吉亚人再次被推向亲俄还是亲西方的“十字路口”,2020年议会选举后旷日持久的政治危机似乎又重新出现。但抗议浪潮平息后,普通格鲁吉亚人最终将回归日常生活。

面对“去俄罗斯化”的文化战争和无法融入欧洲,贫富差距、城乡文化差距不断拉大。 “文化战争和资本主义转型相结合,使许多人在发展浪潮中落后,特别是那些没有从西方支持中受益的人。”格鲁吉亚独立工会团结网络创始人索波·贾帕里泽(Sopo Japaridze)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很多来自农村和中老年人听不懂英语,没有接受过西方教育,感觉自己被边缘化。

《纽约时报》7月份报道了这样一个故事:在风景如画的格鲁吉亚山区,卡兹雷季镇曾经有一家电影院、一家银行、音乐喷泉、两所学校和一所幼儿园。苏联各地的舞蹈团和排球队都会来表演和比赛,而且暖气和电都是免费的。如今,这个前工业城镇只剩下一所学校,电影院和银行都关闭了,曾经装饰中心广场的喷泉也早已不复存在。在这些大城市之外,城市居民对政府外交路线的抗议毫无意义,遥远的欧洲未来前景也只是海市蜃楼。

夹在“去俄化”和融不进的欧洲缝隙,格鲁吉亚普通人掉了队__夹在“去俄化”和融不进的欧洲缝隙,格鲁吉亚普通人掉了队

格鲁吉亚议会总部热图像文件地图

“30年后我们会变穷”

格鲁吉亚人在谈论自己国家的历史时总是充满自豪。他们怀念11世纪至13世纪格鲁吉亚成为东地中海强国的“黄金时代”,也铭记此后数百年在邻国竞争中艰难求存的历史。自沙俄时期以来,格鲁吉亚知识分子不断探索自己的文化,把“欧化”视为摆脱东方文明的统治、向基督教西方靠拢的必由之路。对他们来说,“黄金时代”的辉煌和对西方的向往承载着他们对独立繁荣未来的期盼,也加速了格鲁吉亚民族意识的觉醒。

另一方面,贾帕里泽还提到,苏联时期,特别是前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在20世纪80年代实行“开放”和“透明”改革后,格鲁吉亚民族主义进一步高涨。 。独立后,俄罗斯对南奥塞梯阿布哈兹的支持继续使俄格关系紧张,为格鲁吉亚社会持久的反俄情绪铺平了道路。 2008年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战争加深了这种敌对情绪。

独立30多年来,格鲁吉亚政治精英一直致力于推动该国融入欧洲政治、经济、安全和文化体系。尽管执政党被指亲俄,但格鲁吉亚总理科巴希泽也在2024年议会选举前夕表示,对于格鲁吉亚人来说,与基督教紧密相连的欧洲一直是“自然的”和“历史的” “对于格鲁吉亚来说。性别的选择也意味着更高层次的繁荣和发展。

与此同时,俄格战争后,格鲁吉亚“去俄罗斯化”进程迅速推进。 2011年5月通过的《自由宪章》从法律层面确认了全面系统清除苏联时代遗产。贾帕里泽表示,这是格鲁吉亚至今仍在经历的一场“文化战争”。如今,第比利斯的许多场所都禁止俄罗斯音乐,苏联时代的食物也被描绘成落后过去的遗迹。苏联的遗产经常与俄罗斯混淆。

然而普通人却落后了。许多来自农村地区的格鲁吉亚人和 50 岁以上的工人可能缺乏英语水平或欧洲教育证书,而当他们来第比利斯参加家庭日(庆祝传统家庭价值观的基督教节日)等活动时,往往会出现这种情况。发现自己被边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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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2023年6月29日,佐治亚州巴统,衣服被挂起来晾干,背景是市中心的万豪酒店。 IC照片资料图

“在这样的聚会上,城市人经常嘲笑农村人‘落后’。这种批评超越了文化偏好,针对他们的卫生、衣着和生活方式的选择,从而加深了两个群体之间的社会和文化鸿沟,”贾帕里泽说。

35岁的格鲁吉亚电影制片人科特·阿卜杜舍利什维利坚信,格鲁吉亚的未来在于西方。近年来,他一直往返于首都第比利斯和家乡佐迪之间,但他表示,他很难说服家乡人民。 “人们开始怀疑西方。30年后,我们很穷,情况变得更糟……他们被告知‘不要成为俄罗斯,去西方’,但这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亲西方的城市居民往往主张切断与俄罗斯的一切联系,而美国宣扬的反俄言论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情绪。但即便如此,许多格鲁吉亚人仍然表示希望与俄罗斯进行贸易。”贾帕里泽向澎湃新闻表示。

战争与和平

作为格鲁吉亚独立以来唯一没有发生过战争的政府,“格鲁吉亚梦”党经常将近年来与俄罗斯缓和关系、俄乌冲突后拒绝单独对俄罗斯实施制裁等政策解读为避免格鲁吉亚卷入冲突的方法。必要的选择,并表示西方在俄乌冲突期间向格鲁吉亚施压,想在格鲁吉亚开辟“第二战线”。反对派指责执政党近年来的亲俄路线损害了格鲁吉亚与西方的关系,并称此次议会选举是俄罗斯与欧盟之间的“生死选择”。

1991年独立以来,动乱和战争在格鲁吉亚人民的记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整个 20 世纪 90 年代,格鲁吉亚一直在为国家建设而苦苦挣扎。 1991年至1993年,格鲁吉亚首任总统加姆萨胡尔迪亚政变流亡,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相继宣布独立,格鲁吉亚内战爆发,经济濒临崩溃。 1992年,格鲁吉亚GDP年增长率降至-44.9%。进入21世纪,虽然“玫瑰革命”后出现了短暂的稳定时期,但俄格战争再次打破了这个南高加索国家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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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2023年6月29日,在格鲁吉亚巴统,当地人坐在街上待售的衣服旁边。 IC照片资料图

2008年以后,当格鲁吉亚社会对战争的愤怒逐渐降温、对经济民生问题的关注增多时,伊万尼什维利领导的“格鲁吉亚梦”党走上了政治舞台的中心,主张继续融入欧洲。在缓和与俄罗斯关系、恢复对俄贸易、坚持通过和平方式解决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问题的同时,他已经执政12年。

来之不易的和平使格鲁吉亚有机会重振其遭受重创的经济。根据世界银行2024年10月发布的最新数据,格鲁吉亚近十年来在收入增长和减贫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人均国民总收入从2010年的3036美元增加到2023年的5679美元,贫困率从2010年的70.6%下降到2023年的41%左右,失业率也从2021年的20.6%下降到2024年6月的13.7%,创历史新低。

但长期从事劳工组织工作的贾帕里泽告诉澎湃新闻,如今许多格鲁吉亚普通民众仍面临经济困难。

“近年来,执政党和反对党都把重点放在与欧盟的关系和其他对外关系议程上,而低工资、恶劣的工作条件和经济不稳定等问题却没有得到解决。虽然旅游业的小企业主近年来可能会看到一些增长,但大多数工人对未来的希望不大,而且城乡之间的工资存在显着差异。格鲁吉亚人民希望增加就业机会,加强社会保障,提高工资水平,让人们的收入跟上。通货膨胀的速度和生活成本的增加,”贾帕里泽说。

世界银行在最新评估中还指出,对于格鲁吉亚来说,经济的结构性挑战依然存在,特别是生产力疲弱和创造高质量就业机会有限。大约三分之一的工人仍在从事低生产率的农业,获得融资仍然是中小企业的主要障碍。此外,由于贸易开放程度高、对旅游业的依赖,格鲁吉亚经济极易受到外部冲击。

人民对和平、稳定和经济发展的迫切愿望或许是执政党能够赢得这次选举的重要原因之一。美国智库昆西研究所高级研究员阿纳托尔·利文10月29日撰文指出,格鲁吉亚政府无疑极大夸大了西方国家和格鲁吉亚反对派希望将格鲁吉亚推入与俄罗斯的新战争的程度。 。不过,对于与俄罗斯断绝经贸关系可能会摧毁格鲁吉亚经济、让许多格鲁吉亚人陷入贫困的问题,格鲁吉亚政府或许并没有过分夸大。

独立记者亚历山大·阿塔桑采夫10月30日在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撰文称,“格鲁吉亚梦想”党称议会选举是格鲁吉亚人在战争与和平之间做出选择的机会。而这显然比反对派在俄罗斯和欧盟之间选择的论点更有说服力。

“选举对很多人来说并不像政治家所说的那么重要。因为这感觉与他们的日常问题如此遥远。选举言论越来越多地停留在精英与外国势力之间的冲突上,几乎没有为日常问题提供实际解决方案,”贾帕里泽告诉澎湃新闻。“反对派称选举被操纵,并举行了抗议活动,但没有产生重大影响。这次涨势只持续了几个小时,而且幅度甚至没有今年早些时候那么大。当时很多示威活动,大多数人都是悲观的。”

夹在“去俄化”和融不进的欧洲缝隙,格鲁吉亚普通人掉了队_夹在“去俄化”和融不进的欧洲缝隙,格鲁吉亚普通人掉了队_

当地时间2023年6月29日,一名男子在格鲁吉亚巴统的海滩上出售充气玩具。 IC照片资料图

夹缝之间,未来在哪里?

厌倦了政党间的相互批评、渴望解决民生困难,格鲁吉亚社会长期存在的争论在俄乌冲突后发生了一些变化。

“俄乌冲突重新唤起了人们对2008年战争和1990年代冲突的记忆。乌克兰持续的战争和中东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加剧了格鲁吉亚人的不安和恐惧感。战争影响了格鲁吉亚的社会舆论。” ”,许多人开始主张采取中立立场,以避免冲突,”贾帕里泽说。

然而,如今格鲁吉亚的反俄情绪依然强烈。今年佐治亚州通过《外国代理人法》后,引发大规模抗议活动。许多格鲁吉亚人尤其是年轻人走上街头,称该法律是“俄罗斯法”,并指责执政党创始人伊万尼什维利是“俄罗斯傀儡”,执政党有意动用“外国代理人法”议会选举前镇压异议声音。 10月议会选举后,许多身穿格鲁吉亚和欧盟旗帜的抗议者走上街头抗议选举结果,同时表达了对该国未来的担忧。

此外,俄乌冲突后,大量俄罗斯人涌入格鲁吉亚,一度加剧了格鲁吉亚社会紧张局势。除了历史恩怨之外,生活成本大幅上涨、移民对当地人就业机会的排挤等因素是更深层次的原因。

但与此同时,经过多年努力加入欧盟却始终未能如愿,甚至在《外国代理人法》通过和议会选举后面临西方更大的压力,人们也开始思考“重返欧洲”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给这个国家带来它所希望的未来。

贾帕里泽对澎湃新闻表示:“欧盟并没有因为格鲁吉亚工作条件恶劣、缺乏最低工资或缺乏失业保险而暂停其加入欧盟的资格。相反,他们因为《外国代理人法》等法律而停止了加入欧盟的进程,并被框定为民主问题,但这种做法忽视了大多数格鲁吉亚人面临的真正斗争。”

与欧盟的合作对格鲁吉亚经济有多大帮助也受到质疑。 2014年至2019年担任英国驻俄罗斯大使馆经济参赞伊恩·普劳德10月28日撰文称,格鲁吉亚近年来的经济增长主要由国内投资拉动。 。 2014年与欧盟签署的深度全面自由贸易区协定(DCFTA)并没有给格鲁吉亚带来新一轮的欧洲投资浪潮。 2024年,欧盟对格直接投资仅比2014年增加6.5万美元,平均占格同期外国直接投资总额的29.6%。

欧盟委员会官网数据显示,欧洲是格鲁吉亚第一大贸易伙伴,与欧盟的贸易额占格鲁吉亚贸易总额的20.9%。不过,普劳德指出,这仅仅是因为欧洲近年来向格鲁吉亚出口了大量欧洲产品,而格鲁吉亚对欧盟的出口却停滞不前。原因是欧洲对格鲁吉亚产品进口实施限制。普劳德援引欧盟官网数据称,自2021年以来,欧盟已对格鲁吉亚开展了58项单独贸易保护调查。此外,格鲁吉亚还被指控帮助俄罗斯逃避出口制裁,但目前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这些年来,伊万尼什维利和他的格鲁吉亚梦想党也面临着诸多质疑。据路透社报道,伊万尼什维利 20 世纪 90 年代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俄罗斯度过,他在那里创办了银行、金属公司和电信公司,并在苏联解体后的混乱中逐渐致富。曾担任伊万尼什维利最高政治顾问的吉亚·库哈什维利表示,伊万尼什维利将格鲁吉亚变成了一家私营公司,他本人拥有该公司100%的股份。 WHO。身为“格鲁吉亚梦想”党成员的前总理加卡里亚也表示,该国重要机构都受到伊万尼什维利的影响。

但普劳德在文章中写道:“西方把这次选举比作欧洲与俄罗斯、光明与黑暗之间的选择,并说伊万尼什维利是受俄罗斯驱动的。伊万尼什维利确实像许多寡头一样,在欧洲的混乱中发家致富。”苏联解体,他的民族主义根植于保守主义,但他对格鲁吉亚的经济政策是出于国家具体考虑,而选举最终总是受到国内问题的影响,从选举结果来看,大多数格鲁吉亚人选择了繁荣而不是战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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