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拍买家秀之后，我再也不敢网购了
前两天，妈妈在网上买的衣服到了。
我看着她兴高采烈地拆快递，试衣服，走来走去，最后拿着开衫的下摆走到我面前，一脸失望：“这件衣服的料子太差了，而且身材也不好。”
“我之前就说过了，那些评论都是假的。”我说。
我没有告诉她的是，当时我已经加入了“网拍”行业，而且我知道商品的好评并非全部都来自于真正的买家——而是很大一部分来自“网拍”大军。
一
我付了188元。
我掉进了网络摄影的坑
2018年，进入大二后，我的钱花得越来越多，每月1500元的生活费已经无法支撑我的日常开支了。
入学两个月，我不仅向妈妈多要了2000元零用钱，还背着家人在花呗上兑现了近3000元。
临近还款期，正着急的时候，高中同学苏云给我发了一条微信，让我转发到她的朋友圈“宣传”。我一看，她让我转发的内容是：“招募网络写真模特”。
所谓“网拍”，其实就是“买家秀”——为电商商家拍摄产品照片或视频，放入“宝贝评价”中进行软宣传。
这个“行业”是从最早的“刷单”演变而来的。几年前，淘宝上的一些商家利用虚假订单，让买家以为自己的产品“抢手”。
2016年，牟宝加强监管，严厉打击了一批存在欺诈行为的店铺和账户。于是，那些专业刷单团队迅速转型为“网络拍摄平台”。
如今的网络拍摄不再像过去那样追求速度，而是通过假装真实来追求“真实”和“品质”。
只要通过某个宝账号，就可以轻松自由地进行在线拍摄和停止，我早就想尝试一下了。
但我也听说市场上有很多平台在幌子下骗钱，但我一直没有找到让自己放心的方法。这次是我认识的人做的，所以我赶紧询问。
苏云在微信上给我发了几张漂亮的照片。它们是对“在线摄影工作室”的介绍，内容如下：
“网络模特摄影只是家庭秀，不是专业模特。对照片要求不高，自然生活照即可。”
“学生、上班族、爱美、爱摄影的妈妈们都可以参加。只要有手机，态度认真，利用业余时间接单，可以自由选择时间和地点。”
看向旁边，有几个红色粗体字：“加盟费188元。”
cr：b站up主@bondaixiaogeBOY
看到有收费我心里有点不安，犹豫着告诉苏云我想再考虑一下。她发了几个深情表情，并说道：“我们关系这么好，我怎么可能骗你。会员费是公司规定的，不然我也不会向你收钱。”
最后，她补充道：“下个月我们会把加盟费提高到258元，所以你要抓紧时间。”
我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查看朋友圈后，立即将188元的“会员费”转给了苏云——她在朋友圈上发的信息真诚又诱人：
“做网络摄影的麻烦在于，有无穷无尽的快递、无穷无尽的衣服和裤子、无穷无尽的帽子和无穷无尽的钱。”
苏云为本文绘制的插图是某买家秀“当模特”并收取佣金的截图。
很快，苏云收到了我的转会，让我发6张全身照和自拍照给她“审阅”。
我花了很长时间从手机相册里挖出了自己最满意的六张照片，小心翼翼地发了过来。不多时，苏云回复道：“批准。”
苏云向我推荐了“贝贝”，“玛丽玛丽平台”的经理。她说北碚会邀请我加入“新人培训团”，晚上八点准时组织线上培训。
cr：b站up主@Niky小月儿
我立即加了贝贝，但心里有些疑惑，回头问苏云：“如果我的照片审核不通过怎么办？”
苏云耐心讲解，嘉人平台上的职位有四种：“接单”、“招商”、“发布订单”、“对外宣传”。
接单是网络摄影的主要内容，即新人当模特接单，通过拍摄家居秀的照片来赚钱；
招商是帮助平台吸引商家入驻，可以获得相应的奖励；
下单就是当“眼线”，帮助商家下单（给模特），指导运营，赚取服务费；
对外宣传就是“推销”——招募新模特加入平台并从中赚取佣金，俗称“拉人”。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松了口气，甚至还有点高兴：
如果我一边做模特一边拍照，那不是可以赚更多的钱吗？
二
“你可以通过拍摄漂亮的照片免费获得它。
多么划算啊！ ”
晚上，我准时在微信群里等待。
八点一到，贝贝就给群里发了一大段预先编辑好的文字和《反诈骗指南》，简洁高效：
“‘佣金35含+10’是指买家秀佣金35元，包含模特退回（产品）的快递费。如果视频也通过审核，则另加10元佣金； ‘女号5红心’是指请求做任务账号信息为女性，账号信誉等级为5红心以上……”
在贝贝的介绍下，我逐渐了解了网拍的一些专业术语和防骗技巧，发现这个业务并不复杂。
除了买家秀订单外，网上拍卖订单还分为“发送订单”、“报名订单”，以及佣金较高的“视频订单”和“详情订单”。
一般买手秀的订单35元起，收到货后两天内，模特要出10张图片发给商家或“眼线”审核；
这是发送照片的最简单方法。模特拍照后，商家直接将产品发送给模特，无需支付佣金；
举牌价格30元起，模特根据商家要求拍摄举牌照片；
视频价格50元起，需要拍摄十几秒的短视频；
详情列表200元起，模型展示商品详情，供商家放在商品详情页上，供其他顾客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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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贝表示，与Marie Claire平台合作的商家有很多。除了谋堡之外，谋多、谋印、谋波上也有商人。拍摄的产品类型主要为女装配饰、箱包、鞋子、手机。贝壳、水果等
不到10分钟，新手培训就结束了。
贝贝发来鼓舞人心的留言：“网上摄影模特只是单一模特，价格透明，而且越努力，得到的就越多。每个人的条件都不一样，如果你勤奋接单，拍出好的照片，我们工作室有很多人通过网络拍摄月入几千、几万，只要你努力，这就是你的舞台。
我顺利通过了测试，被贝贝拉录取进入接单组。
伴随着“湖北-模特-潇潇”的群评，我兴奋极了，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成了“模特”，开始想象接下来的日子：
你不用花钱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还可以赚取佣金。你每天都可以像网红一样打开快递包裹，拍出精致漂亮的照片，发到朋友圈，获得大量点赞和评论……
怀着对“在线拍摄”的厚望，我盯着手机屏幕，准备开始我的第一笔订单。
突然，我在群里看到了速干帽的订单。这是免费订单，操作并不复杂。前几天洗头没及时吹干，所以感冒了。我需要一顶速干帽子。于是我赶紧扫描二维码进群。
人数达到一定数量后，商家关闭“默认入群方式”，“眼线”开始帮助商家选人。被@的群员都是长相和账号都“过得去”的模特，达不到标准的就立刻被踢出局。
获取“关键词”只是模型完成任务的第一步。
眼线贴出了另一张产品主图，是某产品的搜索界面截图。发货地、店名等关键信息都打了马赛克——后来发现这是为了防止模型偷懒。如果直接搜索店铺名称下单并不会提高产品的销售排名。
当我在某个产品的搜索框中输入关键词后，弹出了各种速干帽。看着产品主图，我一路对比，耐心翻了一会儿，换了好几个关键词，终于找到了速干帽——销量确实不高。
我把店铺截图发给了眼线笔。对方确认无误后，我就开始“浏览”、“比货”。
所谓“浏览”，就是像真正的买家一样浏览商品详情页和评论页，还可以提问、和客服聊天； “货比三家”就是货比三家，同样的商品必须到其他店去浏览。 ，需要5到8分钟才能返回本店下单。
我按照流程下单，然后回到“速干帽送货”微信群，提交了我的订单号、账号、下单时间和预付款金额等信息，等待收货。商品和图片的发布。
完成这个订单后，我立即回到嘉人平台的接单群，继续盯着合适的订单。
后来又陆续接了帽子、运动衫、T恤等订单，虽然没有佣金，但产品不需要寄回给商家，照样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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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像一块干海绵掉进水里一样跳进了网络拍摄组，瞬间就被水充满了。
按型号下单的商家将优先发货。很快，我拍的几件东西陆续到了。签收货后2天内，我会按照各商家的图纸要求“回图”。
其中，速干帽商家对照片的要求最低：“好看、自然、不敷衍”。那天我没有洗头，只是用干发包裹起来，打开美颜相机拍了几张自拍照，然后才提交照片。
当我收到24.9元的“本金返利”时，我感到非常高兴：“动动手指，拍出漂亮的照片，就可以免费获得，太划算了！”
三
“网络拍摄的水太深了”
有一天，我穿着商家送的一件运动衫和帽子，还有一条我自己的牛仔裤。我想省事，尽量通过一组照片同时完成几个产品的买家展示。
下课后，我拉着好朋友知子神秘地说：“一会儿我们去情人坡人工湖拍几张照片吧。”
知子有些疑惑：“你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就想拍照了？”
我不好意思了，腼腆地说：哦，你给我拍几张照片吧，我稍后再详细告诉你。
路上没有同学了，我就告诉智子，我加入了网络摄影团队——毕竟以后我可能会更多地请她帮忙拍照。
智子有些惊讶，语气中毫不掩饰疑惑：“你居然这么做了，就不怕被骗吗？”
“已经接了好几单了，靠谱，不花钱就能买点小东西，好吃吗？”我有点不高兴。
当智子得知我穿的衣服和帽子是商人送的时，脸色渐渐变了：“不错，让我兴奋。”
我趁机鼓励智子在“会员费”涨价之前和我一起赚点零花钱。
说实话，我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在平台上做“对外宣传”是最直接的赚钱方式。如果您吸引一个人加入该平台并支付会员费，您可以获得100元的佣金。
我告诉支子铭，我们平摊这100块钱的佣金。她可以用更少的钱加入这个平台，我也能从中获利。
智子爽快地答应了，并参加了当晚的新人训练。
培训结束后，她给我发消息说要做对外宣传：“拍照还是太费时间，钱又少，还是以对外宣传为主吧。我们有几百人。”好友列表，这么多爱拍照的姐姐，都是可以利用的资源。”
我明白，网上拍卖平台之所以能够存在，无非就是不断吸引新人加入团体并缴纳会员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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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高性能的对外宣传私人微信账号最终变成了工作账号。苏云的朋友圈内容精致又专业，几乎都是和网络摄影相关的，但后来她和其他微商一起被我拉黑了。
但我不想这样做。我觉得为了一份兼职而毁掉自己的人际网络是不值得的。
“你不需要任何明显的宣传，只需将其作为你的生活方式账户即可。您不会在平台上发布其他模特的买家秀，而是发布您自己的买家秀。如果文案偶尔提到网拍，肯定会有女生询问。 “智子理解我的担忧。
不知怎的，看着智子的眼睛，我的心开始动摇了。
我点头同意，然后我们就开始做。
对外宣传的佣金很高，但成功率却比我们想象的要低。一开始，我和智子每一张宣传文案都要仔细思考很长时间，但即便如此，愿意付费参加网上拍卖的人还是很少。
这两周来向我们咨询的十几个人都是我们熟悉的同学和女学生。大多数人在得知要交200多元的“会员费”后就放弃了。
临近学期末，我收拾心情，准备暂时停止网上拍摄，准备考试。
没想到此时紫仪却出事了。
子仪是比我低一年级的女学生，也是我介绍给网络拍摄组的第一个人。她很高，很漂亮，而且很简单。她看到我朋友圈里的宣传信息后找上门来，说想利用空闲时间赚点零花钱。毕竟，在大学生可以选择的兼职工作中，网络摄影是最受欢迎的一种。清新又得体。
我理解子怡的性格，收了会员费后，我给了她很多建议：“网上摄影只能赚点钱，或者买点衣服，不用花钱。”没有什么大钱可赚。培训时牢记反诈骗知识。别被骗了。”人们撒谎了。”
紫衣满口答应，但线上模特太多，商家要求也高。后来订单太少了，紫仪就一直想着如何拿到更好的任务。
cr：b站up主去世了。
有一次，她进入“任务审核群”时，看到“群主”发来的一条消息：“接任务，无需本金，商家预付，佣金35，需要2人，提现需2人。”达到人数后撤回。”
这是一个利用群主（企业）的头像和昵称的骗子——这种群是开放的，骗子无孔不入。进群后，他们会迅速将头像和昵称更改为与商家一模一样，然后在群中发布虚假信息。组长和眼线都很忙，除了分配任务的时候，一般不会关心组里的情况。
稚嫩的紫衣看到这条信息，赶紧点开头像，将对方添加为好友。骗子几乎立刻就同意了申请，然后要求子仪退出任务组。
骗子要求子怡提交“花呗”限额和“淘气积分”以供审核。看上去他们把程序弄得更正式了，但实际上他们是想看看她到底要骗多少钱。骗子看完后，要求她拍一张价值5000多元的手机。
我们从未做过此类订单。在新手培训中，贝贝强调，接单时，如果商家或代理商要求模特私聊下单，就很可疑；对于超过300元的订单，模特接单时一定要慎重，并提交管理员审核。
紫怡犹豫了一下——几千块钱对她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但一想到商家“代付”，流程简单，佣金又高，她心痛不已，决定做吧。
骗子让子怡浏览商店一分钟，然后要求她提交订单、打开支付宝并扫描“商家预付款”二维码。 “商家成功预付款后，把截图发给我，你就可以结算佣金了。”
骗子发来了详细的操作步骤流程图，子怡一一跟着他们：她先是收到了“内部优惠券”，支付了1995元，但当指纹支付圈一转，她就后悔了——“商家的字样”晋级成功”并没有弹出。
@希希同样被骗15000
紫衣把付款成功的截图发给骗子，对方继续装傻：“为什么没有预付款的弹窗？放心，我帮你整理一下……我这里给您查了一下，钱不在我们这里，不能直接退款，您需要再办理两次，直到达到产品金额才可以向商家转账预付款。”
这时网购防骗知识，紫衣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骗局。
她悲愤交加网购防骗知识，在微信上大骂骗子。但返回给她的只是一个红色感叹号——骗子把她删除了。
子仪向平台管理员求助。管理员了解情况后，只是说道：“如果您不仔细阅读反欺诈指南，一旦您被骗了，我们将无法挽回。”他不再回复子仪的消息了。 。
子仪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让她把所有的截图都保存下来，然后带她去了警察局。
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派出所值班室里只有一位老警察。他按照惯例问了这个问题，然后摇了摇头：“你们大学生怎么还在搞这种低级的网络诈骗呢？”
我低着头，不敢看紫仪。我知道任何旁观者都无法理解受骗者的心态。这1995元大概率是追不回来的。我为她感到非常难过。
从派出所回到学校的路上，我们一路沉默。快到学校的时候，紫仪抬起头对我说：“网拍水太深了，我可能不适合这个。”
由于生活费被骗子花光，子怡最终不得不告诉父母真相。被父亲责骂后，子怡退出了网络拍摄组。
2020年春节过后，单曲发行团又热闹起来。如果一天不点击的话，大概会有700、800条群消息。
按照以往的惯例，除去重复订单，我估计一天大概有500个订单。
不过，我现在很少接订单了。
一想到紫怡被骗，知子学习成绩直线下降，还有她自己，这一切都或多或少与“网拍”有关，我就不想再这么做了。
后来我发现网络摄影对我的影响远比我想象的要大——我不敢相信那些精心修图的照片，也不敢再相信陌生人的正面评价。
我在这条灰色产业链里摸爬滚打了半年多了，“轻松赚钱，月入几万”的梦想依然遥不可及。相反，因为蝇头小利，最终害了自己这个消费者。
我决定彻底停止对外宣传，不再再拖人后腿，清理微信名单中的大量商家和举报人。
当智子得知我打算退出几个大集团时，他着急了：“你傻吗？你不做，别人也会做。电商环境不会因为你一个人退出而得到净化。”而且，你还要缴纳所有的会员费。”不，如果你退出，我不会还钱给你。接几个委托单，赚点奶茶钱也可以啊！”
这时，有一两个产品合格的商家又来找我“回购”。
我看着网红店的名字，想起了同学们脸上羡慕的表情。我同意智子的话，又把订单组钉到了最上面。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图片仅供读者了解叙述内容，与本文无关。）
作者 面云雀 |罗诗茹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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