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or橙子：创投市场的信息不对称现象
一般来说，风险投资的阶段可以分为：种子期、天使期、Pre-A轮、A轮等。风险投资主要是指在公司早期阶段以股权或夹层资本的形式进行的投资。专注于风险投资的基金被称为风险投资基金（VC Fund）。风险投资基金选择的公司一般是在天使投资（VC）之后，私募股权投资（PE）之前。对VC感兴趣的朋友，推荐阅读硅谷风险投资老将、纽约天使联盟创始人David Ross的作品——《超级天使投资》。
笔者从事创业服务圈三四年了，接触过、在投资路演中见过的创业项目从三位数开始，深切感受到一级市场的信息不对称非常严重。虽然信息不对称在二级市场也很常见，但相比一级市场，首先公司内部知道真实情况的人更多，再加上证监会、审计机构、券商、研究机构等多方调查了解，官方需要及时披露相关信息，因此信息不对称有所缓解。虽然上市公司“暴雷”的案例屡见不鲜天使之橙骗局，“庄家”们也经常利用信息不对称“割韭菜”，而公众认为上述信息披露往往“毫无意义”，但至少有多个渠道可以了解研究的真相。
相比之下，早期风险投资有时近乎玄学，尤其是天使阶段的项目。构建一个可能的投资项目的基本逻辑是：首先，你得有一个看似不错的idea，有“不死就死”的创业激情，符合国家发展战略或者经济运行大势，有几万亿的市场。其次，创始人要有名校或者知名公司的名气，有一批经验丰富程度很高的人组成创始团队，最好有一批有头衔（名气）的人站台，充当“战略顾问”。其次，产品或者商业模式要有一定的参考对象，因为在现有的市场很难凭空创造出新的东西天使之橙骗局，而是对已有的东西或者商业模式的升级——哪怕是骗局，也是已有骗局的“互联网+”或者“AI（人工智能）”版本。此外，还要有知识产权。原创IP或者发明专利比较值钱，实用新型或者软件著作权可以凑数。实际操作中一定要有产品样本，至少要有Demo，还要有应用的实验案例和MVP测试（这里的MVP不是指“得分王”，而是指“最小可行产品”，最早由硅谷创业者Eric Ries在2012年8月的《精益创业》一书中提出）。能够帮助判断早期创业项目的数据，可以帮助说服投资人，掩盖项目前期财务收入为零甚至为负的尴尬。
本文中的“柠檬”并非是当下网络流行语“我酸了”中的“柠檬精”，而是指乔治·阿克洛夫在20世纪70年代出版的著名著作《柠檬市场》。文中将二手车市场称为“柠檬市场”。“Lemon”在美国俚语中意为“次品”或“没用的东西”。因此，柠檬市场（The Market for Lemons）又称为次品市场。阿克洛夫、斯宾塞、斯蒂格利茨三位美国经济学家凭借信息不对称市场和信息经济学的研究成果，获得了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从经济学角度看，信息不对称是指交易一方对交易另一方没有足够的了解，双方处于不平等的地位。信息不对称很容易导致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如何在信息不对称严重的一级市场中找到合适的早期投资标的，并在未来实现名利的指数型增长，成为了早期投资者的主要目的。
我参加过很多行业活动，发现当“天使”和创业者讲故事、分享成功经验时，听众们都激动不已，恨不得辞去“搬砖”的工作，成为一名“高端”的优雅天使或“改变世界”的创业者。其实从现有的成功案例来看，优秀的创业者和优秀的项目并不缺乏，但真正能够“改变世界”、实现指数级增长的创业项目却少之又少。
||我举两个例子来说明一下风险投资领域的信息不对称。
一家是曾被视为“未来独角兽”的Roadstar.ai。因为公司相关VC基金对项目进行了战略投资，我在工作中就认识了好几家。Roadstar.ai还在西丽别墅区工作时，我去看过一次，门口那股难以形容的味道让人印象深刻，办公室乱得让人触目惊心，零食、方便面、折叠床，很有创业精神。某次投资路演请来了当时的融资顾问那**，他可谓是大名鼎鼎。因为他的“大名鼎鼎”，路演项目顺序一改再改，中间还要加休息时间等他到来。他的行为让现场工作人员和投资人私下里都有些不满。即便如此，在Roadstar.ai路演期间，在场的人还是掩饰不住想“看肉”的欲望。
其品牌介绍可见《天眼查》：Roadstar.ai是一家开发自动驾驶技术的机器人初创公司，将与车辆制造商和供应商合作，为他们开发相应的L4无人驾驶系统，包括自动驾驶汽车所需的多传感器融合技术、软件、高精度地图服务等。
相比上一位，第三位的人选发生了变化，原来是华兴资本的那小川担任。那小川目前的信息显示，“Transcapital是一家只服务于科技领域1%顶尖创业者的投行”。创始人兼首席科学家周光在2019年1月17日停止更新Roadstar东京展的信息。有兴趣的可以看看公众号“量子比特”在2019年3月30日发布的《首个倒下的无人车公司：去年创下融资纪录，如今内讧而亡，最终被投资者逼宫收场》。知乎上也有相关帖子吐槽创始人和那小川，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具体内容这里就不转载了。一个曾经的明星项目沦为流星，当红的“橘子”沦为烂“柠檬”。相关投资者看好其技术和前景，但却没有把握住“人”的因素，导致项目投资打水漂。
第二个例子不好说，创始人是北大的学长（虽然都是北大学生，但还是立场不同，请不要以偏概全）。项目在去年南山“创业之星”总决赛中获得了不错的名次。当时笔者与几位同学一起去参加了南山“创业之星”的总决赛，看到学长的项目，一开始还有些小激动，中场休息的时候还加了学长微信。但到了项目路演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无语了。项目以AI（人工智能）量化交易为噱头，拉了几个T4级别的人（兼职）做顾问，在封闭的虚拟计算机环境中跑出一个交易结果，以全球著名量化对冲交易的基金收益为对标。然后就准备了一堆流程图、模型图，把现场所有评委都征服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场的评委在问答环节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结果这个项目获得了非常好的排名，获得了几十万的创业奖金。
（截屏看一下2018年路演比赛的商业计划，他们甚至懒得更新行业背景。）
和我们一起去的同学们都很无语，大家一致认为“不靠谱”：且不说团队背书的大佬们到底有多少真正参与过这个项目，就项目本身而言，如果是一个成功的AI量化交易模型，直接应用到交易市场，按照“半年收益15%以上”、“准确预测未来*分钟的走势”这样的功能，为什么不直接赚钱或者当个交易员呢？而且项目给出的例子也只是封闭环境、已知信息的学习，根本没有实际的应用案例。现场的评委们可能没有相应的经验，只是觉得很“高端”，看不懂。团队背书、项目故事讲得又漂亮，就直接给高分，让项目获得了不错的排名——这是典型的信息不对称导致的逆向选择结果。利用信息不对称当一时“橘子”不是创业的长久之计，最终“柠檬”逃不过大众的眼睛，经不起市场的考验。不过，也不排除很多冒充“橘子”的“柠檬”能忽悠人一时。后来，创始人通过微信联系我，问我认识的投资人/机构有没有投资意向，我感觉没法回应，其他同学也是一样。
2016年3月，在上海清算所举办的沙龙活动上，中国著名周期理论经济学家周金涛发表演讲：“……我跟投资经理讲，当你看到一切都确定的时候，机会就不再属于你了，只有存在不确定性的时候，你才有机会，所以任何机会都是一场赌博……”虽然这里的“不确定性”主要是指与周期预测相关的事物，但一定程度上也适用于早期投资者，而且早期投资的不确定性更大，投资者需要凭借自己的判断力和项目的信息不对称，对未来的收益进行赌博，看自己摘到的果实是“柠檬”还是“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