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网络传销以“免费旅游”噱头盯上“银发族”

新华社北京8月23日电（记者 任琴琴 熊锋）在“自由行”时邀请中老年人推介投资理财软件、吸引其拿出养老“投资”、声称消费可返利、成为“高级会员”能“躺着赚钱”……2022年9月，上海市公安局杨浦分局破获一起诈骗中老年人实施传销案。该案涉及全国35万人，其中50岁以上人员27万余人。目前，检察院已以涉嫌组织、领导传销罪对该案主要犯罪嫌疑人决定提起公诉。

传销究竟是如何引诱如此多中老年人入行的？新华视点记者进行了调查。

“免费出行”噱头诱惑中老年人

2022年春天，56岁的IT行业从业者陈先生参加了老友推荐的“自由行”，在浙江台州的一家“农家乐”里，他和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一起吃饭，台上有人讲起了“致富梦想成真”的“励志故事”。

“我们公司开发了一款‘刷脸支付’软件，只要你购物，就能赚返利。”台上人士介绍说，这款名为“网联嘉”的软件是一个“融合电商与消费新体验”、“每天都有收入、有现金流”的第四方支付平台。

按照所谓的“奖励机制”，只要你充值成为会员，并不断推荐别人充值，就能获得高额的回报，即所谓的“直接推荐奖”；同时，被推荐人之间的每一级延伸，也会产生相应的收益，即所谓的“间接推荐奖”。

让陈先生感到疑惑的是，他们提出的“数字区块链”、“企业数字化转型”等概念，听上去“天方夜谭”。于是他又充值5万元，升级为区域代理，“这样能拿到高额返利”。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

数月后，由于中老年人出入频繁，警方发现这家位于上海市杨浦区五角场商务楼内的公司有异常，遂展开调查。

这些中老年人被“免费旅游”、“一块钱买金饰”等噱头吸引，前来咨询，从而落入传销陷阱。由于这家公司承诺的收益率远高于一般的投资理财产品，在公司夸张的宣传和他人的推荐下，不少中老年人拿出养老金来“投资”。

为防止更多人陷入传销骗局，在上海市公安局经侦总队的指导下，杨浦警方选派精干警力组成专案组，梳理10万余笔资金流水、500多万条数据，全面收集该团伙犯罪证据。

2022年9月，专案组共抓获以曹某等为首的团伙成员16名，查处从事传销活动的5个总部及分支机构，对从“后端开发”到“前端运营”的全链条进行严厉打击。

“中老年人占了大多数。”上海市公安局杨浦分局经侦大队民警金莉介绍，犯罪团伙专门针对中老年人，设计“利用剩余价值”、“稳定的副业”等说辞，抛出“免费旅游、免费医疗”等噱头。中老年人由于警惕性较低、生活信息不全、子女也不在身边，很容易成为犯罪分子的目标。

结构庞大、隐蔽，令人困惑

经侦查发现，犯罪嫌疑人曹某等注册成立上海聚英科数码科技有限公司，并以推广“刷脸支付”软件“网链家”为幌子，诱骗中老年人缴纳会员费，并发展下线会员层层充值，进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

与传统传销的线下传播相比，网络传销的传播渠道转向社交软件、直播讲课、视频会议等线上形式，传销产品由实物商品变为虚拟商品、数字产品；其传播模式更加复杂，传播范围更广，影响地域更多，发展速度更快，社会危害更大。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传销层级更多，结构更庞大、更复杂。

通过互联网裂变式推广营销，“网联家”发展迅速，会员遍布全国，截至案发时，实名注册、缴纳会费的会员人数已逾35万人。

金力介绍，“网连家”宣称，在缴纳198元至25万元不等的会员费后，六级会员只要持续推荐他人下载充值，即可获得高达40%至75%的下线发展奖金。经调查，“网连家”发展层级高达32级，资金周转额达8.5亿元，其中绝大部分是会员费。

“交入会费、发展下线、复合酬劳等，这些都是网络传销的明显特征。”上海市公安局经侦总队第七支队副支队长林志说，“网链家”没有实体经营项目和产业，本质是通过高额悬赏引诱中老年人交费，不断“招人”发展下线，是一个典型的以传销为手段实施犯罪的团伙。

- 模糊管理层级概念，隐瞒报酬方式免费旅游骗局，逃避监管和调查。

曹某等被抓后向警方供述，会员充值的资金直接进入公司账户，不受第三方监管。该公司也没有实体经营，少数会员获得的所谓奖励，其实是其下线会员缴纳的会员费分成；所谓分成，是会员每笔交易的手续费分成。

为了逃避监管、掩盖犯罪行为，网络传销的组织者会想方设法伪装自己，甚至聘请精通公司运作和财务知识的专业人士，设计传销等级模型，制定更为隐蔽的薪酬模式，模糊等级概念，以逃避监管和调查。

“从表面上看，‘网链家’并没有向外界展现出等级制度免费旅游骗局，会员的盈利方式也与引入的新会员数量无直接挂钩。”金莉说，其实在“网链家”的运营模式下，上层会员可以通过线下发展的会员获得收益，说明存在着实质的等级关系。

——名称繁多，花样新颖，更加具有欺骗性和迷惑性。

新型网络传销名称繁多，欺骗性极强。金力介绍，犯罪分子常常将数字货币、区块链技术、元宇宙、互联网金融等热门概念，借用电子商务、虚拟货币、消费返利、医疗保健等名义，混淆视听，给遏制此类犯罪带来极大挑战。

此外，设立传销网站的技术简单、可复制性强，犯罪分子可以同时运营多个网络传销平台。“他们熟悉犯罪手段和参与者的投机心理，不断创新花招，加大了警方打击的难度。”林志说。

提高防控水平，强化源头预防

为进一步遏制网络传销活动发展蔓延，切实维护国家经济金融安全和人民群众合法权益，公安部近期部署集中打击网络传销犯罪行动，重点打击涉及重大民生问题、打着重大政策旗号的新型网络传销犯罪，全力侦查一批犯罪线索，集中力量查办一批大案要案，彻底打掉一批全国性和区域性传销犯罪团伙，严厉惩处一批犯罪分子，切实形成强大震慑力。

上海公安经侦部门依托新型现代警务机制，解剖“麻雀案”，分析“典型案例”，总结提炼犯罪特征，积极梳理发现案件线索，强化源头防范，及时发现、斩断网络传销传播渠道和链条，防控能力水平不断提升。

公安部经侦局有关负责人表示，公安机关将积极应对新型网络传销犯罪，进一步创新思路，多措并举，重点打击重点地区传销犯罪；加强与网信办、市场监管等部门和金融机构的协调配合，提升防范新型网络传销犯罪能力，保持对传销违法犯罪的高压打击态势。

在有关部门依法捣毁传销体系的同时，广大公众也应增强防范意识和守法意识。

“资金运作、消费者返利、原始股、介绍奖励、高收益、高回报等都是传销常用词，一定要保持警惕；传销多是‘上线分走下线投入的资金’的敛财游戏，对‘赚入场费’、‘招揽下线’等行为要高度警惕。”林志提醒，中老年人要慎重甄别投资项目，防止被打着所谓国家政策、惠民生、慈善互助旗号的非法投资活动所欺骗，切不可盲目跟风、不明所以地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