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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调查丨隋田力如何织就900亿“专网通信”骗局大网?#时报看公司#

温馨提示:本文最后更新于2024年6月19日 10:04,若内容或图片失效,请在下方留言或联系博主。
摘要

报道所述神秘人,就是隋田力,“专网通信”大网的操盘者。隋田力是如何织就如此庞大的“专网通信”贸易网络?证券时报记者询问王乐,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的上市公司掉入“专网通信”的陷阱?贸易链条过长,可能是“专网通信”大网坍塌的原因之一。围绕“专网通信”,仍有诸多问题难以解答,证券时报记者将持续关注。

6月底,证券时报记者探访了隋天礼所在的上海星地通,公司里一切还顺利,可哪想,仅仅一个多月后,隋天礼便失去了联系,偌大的上海星地通园区一片冷清。

从目前的情况看,隋天礼是这起900亿元“私网通信”贸易网络的运营者,上海兴地通则是“总包商”。自5月底上海电气曝出83亿元财务黑洞以来,已有9家上市公司报险,可能损失或超250亿元。不仅隋天礼失踪,宏达新材实际控制人杨欣也疑似失踪。再加上上海电气董事长郑建华、原副总裁陆亚晨双双被免职,上海电气总裁突然自杀,都给这起“私网通信”爆炸事件蒙上了几分悲惨色彩,真相更是扑朔迷离。

此前《证券时报》报道称,900亿“私网通信”骗局涉及13家上市公司,详尽描述了这一庞大的融资交易网络,堪称“A股史上最大金融骗局”。报道中提到的神秘人,正是“私网通信”网络的运营者隋天利。作为新三板上市公司的实际控制人,隋天利的履历已全面公开,但市场仍难以了解他的真实背景和身份。

隋天礼是如何编织出如此庞大的“私网通讯”交易网络?爆仓的多家上市公司究竟是受害者还是参与者?爆仓的源头究竟在哪里?上述报道刊发后,证券时报仍在调查,并收到大量反馈,试图进一步解答这些问题。

《总包商》上海星地通

上海兴地通成立于2011年7月,隋天利持股90%,邹迅毅持股10%,前者还担任法定代表人、执行董事。在这个庞大的“私网通”贸易网络中,上海兴地通多以上游供应商的身份存在,而隐瞒了与多家上市公司下游客户的交易。爆炸发生后,隋天利失联,目前案件正在公安机关侦查中。证券时报记者此前收到消息称,隋天利在某地被警方控制,警方根据银行流水线索对其进行了控制。不过,目前尚不清楚警方在何处控制了他。据媒体报道,上海兴地通也在8月初人去楼空。

“私网通信”爆出之前,隋天礼掌控着局面,上海兴地通被定位为“总包商”。

“可以理解为上海兴地通以总包商的身份向终端客户提供系统,兴地通主要的功能是集成,系统里面有一些核心技术我们做不了,就以分包的方式从外面采购。”在证券时报记者获得的一份融资文件中量子通信是骗局吗,上海兴地通作为投资标的合作方接受了采访,其技术负责人这样定位上海兴地通的角色。

这里的投资标的,是今年初开始辅导科创板IPO的北京中创威量子通信技术股份有限公司(2020年11月变更为股份公司,下称“中创威”)。中创威的业务模式与此前十多家暴露“专网通信”业务风险的上市公司如出一辙:签订销售合同后,下游客户预付8%~10%的定金,并要求公司从指定供应商处采购生产所需的元器件,采购需预付90%~100%的货款。中创威的产品交付周期一般在9个月以内,客户在验收完成后5~10个工作日内支付剩余90%的货款。

融资材料显示,中创微能够自主研发建立量子保密通信网络所需的全系列产品,是国内为数不多的能够建立全套量子保密通信网络的企业。上海星地通称,中创微是其量子模块的核心合作伙伴,包括一些用于光源光子的产生和探测的模块。

通过中创微我们可以更加深入的了解到“专网通信”业务的核心。

2018年之前,中创微主要从事通信产品贸易业务,其声称掌握了终端客户需求,抓住了量子模块专网通信设备进入实用化的商机。2018年,中创微由贸易转为自研,2019年彻底停止贸易业务。2017年至2019年,中创微营收分别为0.3亿元、1.2亿元、10亿元。按照总额法计算,中创微2018年贸易收入为4.85亿元,2019年贸易收入降至8785万元。

2018年,在贸易仍为主营业务的情况下,中创威最大的客户是上海星地通信工程研究所(下称“星地研究所”),金额为3.97亿元,占其当期贸易收入的82%。星地研究所是隋天礼离开体制​​后(1998年11月)创办的第一家工商企业,他持股100%并担任所长,由此开启了他的创业之旅。至今,星地研究所和上海星地通仍在同一间办公室,基本是“一个团队,两个牌子”。

2019年,中创威的主要供应商为重庆博锟汉威科技有限公司(下称“重庆博锟”),采购金额至少达5.62亿元。重庆博锟也是多家被曝“私网通讯”风险的A股上市公司的主要供应商。种种迹象表明,该公司为穗天利的指定供应商,原材料主要来自上海星地通。

“专网通信”业务的异常经营模式,导致涉案公司垫付了大量原材料采购资金,资金压力较大。中创在融资材料中详细披露了票据融资方式,可供其他上市公司观察参考。

中创威2019年末应付票据余额达5.7亿元,主要为银行承兑汇票,并在银行授信额度内开展票据融资。主要方式为中创威与中介公司(广岛良通、华闻国际)签订购汇协议,并向其开具银行承兑汇票。中介公司收到​​汇票后,立即向同一家银行申请贴现,贴现款直接支付给重庆博鲲。中介公司收取5‰的手续费,此外,通过与中创威签订“咨询合同”的方式将贴现利息(利率约3.5%)转嫁。也就是说,通过这种方式,重庆博鲲全额收到了银行票据贴现的预付款,而贴现的利息成本则由中创威间接为自己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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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中创威向中介公司(广岛良通、华闻国际)支付票据融资费用1600万元。中创威称,截至2019年11月,公司已停止新增上述票据融资活动。

中创维下游客户与“专网通信”业务爆发式增长的上市公司重合度较高。2019年,中创维第一大客户为北京首创创业集团有限公司贸易分公司(下称“首创贸易”),实现收入8.22亿元;第四大客户为新一代专网通信技术有限公司(下称“新一代专网”,贸易性质),金额6509万元。2020年,中创维开发了新客户富深实业股份有限公司,3月份签订合同5.23亿元,待签订合同3亿元。首创贸易、新一代专网、富深实业均多次出现在多家A股上市公司的“专网通信”贸易链条中,此次爆雷与其息息相关。

融资材料还显示,中创微向首创商贸供货,首创商贸再将货物销售给宁波新一代专网通信技术有限公司(下称“宁波新一代”),宁波新一代再销售给终端客户。宁波新一代为新一代专网的全资子公司,隋天礼曾为后者创始股东、总经理,二人关系密切。

至此,中创维的专网通信业务已形成完整闭环:初期原材料来自上海星地通,通过重庆博鲲销售给中创维,中创维添加“量子”技术,通过首创贸易销售给宁波新世代,上海星地通与宁波新世代关系密切。《证券时报》记者多次致电中创维,均无人接听。

信任游戏

“说到底,这是一场信任的游戏,你只有信任我,才能把事情做成。”一位接近“私网通信”行业的人士如此形容这一模式的精神内核。

某中部省份上市公司在2017年至2018年曾与隋天利及其团队深入接触,但最终因顾虑而未合作。当时在A公司负责该项目的王乐(化名)对证券时报记者表示,上下游都是隋天利团队指定的,公司只需要把几种材料组装在一起,做简单的测试,毛利率就能达到23%。

A公司向证券时报记者提供了两份《设备采购合同》,这些合同当时均来自隋天礼团队,但双方并未最终签订。在上游的《设备采购合同》中,卖方为江苏麦库通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江苏麦库”,也是宏达新材料的主要供应商),标的为无线自组网板卡、高清视频数据处理板卡、微波信号处理板卡、量子加密数据处理板卡690块,总价款1669.8万元。在下游客户的《设备采购合同》中,买方为中电科技扬州宝骏电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扬州宝骏”),标的为多媒体电网通信机690台套,总价款2065万元。

王乐介绍,加工过程也很简单,只需要低级洁净车间把四块板子组装成多媒体栅格通信机,然后通电24小时老化测试,使性能更加稳定。这对于A公司来说并不难,也不涉及什么高科技。

量子加密数据处理板售价3140元/块,它真的蕴含量子技术吗?证券时报记者咨询了一位量子通信行业人士,得到了如下回复:名字和描述太笼统,看上去像是加密板,技术指标要求中没有加密性能、量子随机数率等专业指标,只有电压指标。它本身应该不是量子技术器件,可能是连接量子技术设备(量子随机数、量子密钥分发产品)的通用器件。

按照两份上下游合同,A公司若进入该市场,需预付90%货款1502.82万元,上游供应商江苏麦库将在150天内发货;下游客户扬州宝骏仅需预付5%货款103.25万元,A公司在加工完成后230天内发货,扬州宝骏将在收到全部货物验收合格后45天内支付剩余95%货款。因此,在不违约的情况下,上下游可以无息占用A公司资金最长425天,最长1年2个月。A公司自然会对这种商业模式提出质疑。隋天礼团队给出的解释是,下游终端客户预付款比例低是由自身特点决定的,是行业惯例;上游供应商要求预付款比例高,是因为关键零部件的芯片都是从国外进口的。

但在王乐看来,经过调研,他觉得芯片很通用,不需要进口,也去终端客户那里了解,相关产品需求量很小,不可能形成大规模采购。但隋天利告诉王乐,这笔生意至少要50亿元起步,做少了也没意义。隋天利甚至说,能做多少是国家分配的指标,不是想做多少就做多少。在王乐的印象里,隋天利比较随和,不会强求生意量子通信是骗局吗,会把机型的情况、特点说清楚,让公司自己判断做不做。王乐还说,隋天利的团队还派了有大型国企研究院背景的技术人员来公司指导,给人一种很专业的感觉。

据王乐介绍,隋天礼团队对“专网通信”上下游链条有很强的把控力,上游的供应商由他们包办,最终的原材料来自上海星地通。下游的扬州宝骏为某大型国企下属研究院的控股子公司;扬州宝骏的项目负责人刘某曾在南京大智通信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南京大智”)担任隋天礼的副职;扬州宝骏下游客户环球景星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环球景星”)的项目负责人王某曾在某大型国企下属研究院担任隋天礼的秘书。王乐称,这些信息是A公司在与隋天礼团队沟通过程中获得的。

据查询,南京大智已注销,隋天礼任董事、总经理,注销时刘某为清算组成员。证券时报记者致电扬州宝骏询问是否有刘某,工作人员回答“他不在”,很快挂断电话。公开信息中未查到王某与环球景星的关系。证券时报记者致电后者,工作人员确认公司确实有此人,但正在出差,不在办公室。环球景星为重庆市国资委全资子公司,是多家上市公司“专网通信”业务的下游客户,已发生多起违约事件。

值得一提的是,A公司最早接触“专网通信”业务和隋天礼团队是凯乐科技介绍的。王乐告诉证券时报记者,在凯乐科技介绍后,公司还去了北京考察。北京赛普星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下称“北京赛普”)总经理陆某带他们到某部食堂吃饭,该部属下某研究所的几位领导也在场,让人感觉到他们的背景不简单。

工商信息显示,北京赛普由上海星地通持股60%,实际控制人为隋天礼。北京赛普另一股东为中国电子工业科技交易中心,上述研究院为其主管部门。隋天礼曾以中国电子工业科技交易中心主任身份出席公开活动。近日,相关部委对媒体回应称,该交易中心已于2017年撤销,隋天礼不是负责人、主任,也没有担任其他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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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各种因素,A公司与隋天礼已经非常接近达成合作,并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即从上海兴地通直接采购,不从江苏麦库采购。王乐认为下游客户是国企,足够靠谱,而上游江苏麦库实力不够,上海兴地通在嘉定有独立的办公园区,更靠谱。隋天礼团队拒绝了A公司的要求,合作最终以失败告终。

证券时报记者向王乐提问,为何如此多上市公司陷入“私网通信”陷阱?王乐回答称,最大的原因是业绩,下游客户多为国企也是上市公司感到可靠的重要原因。另有业内人士向记者表示,下游国企之所以参与这一贸易链条,一方面是为了“增加”营收规模,另一方面觉得与上市公司合作风险可控。接近“私网通信”贸易的人士指出,由于“私网通信”占用资金巨大,上市公司的参与必然会影响其原有业务的布局,损害其内部发展的基础。

为什么会这样呢?

在隋天利和上海兴地通的强势掌控下,“专网通信”累计规模超900亿元,运营时间超7年。多家上市公司公告显示,至少在2020年6月份,已有多家下游客户违约。那么,引发此次暴雷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到底是什么?

6月底,证券时报记者也曾到访上海星地通,当时公司经营状况还不错。在公司门口,证券时报与邹勋毅进行了简短交流,邹勋毅当时表示,隋天礼应该忙着解决当前的问题,而当前的问题都是市场环境不好导致的。他表示,公司这两年发展得很好,当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

专网通信市场好不好?上市公司奇伊尔、海能达近期的经营情况可以作为参考,这两家上市公司也被中创作为同行对比的对象。奇伊尔2020年营收27亿元,同比增长26%;净利润5.23亿元,同比增长51%;经营活动净现金流8亿元,为上市以来最高。海能达2020年营收61亿元,同比下降22%;净利润9530万元,同比增长18%;经营活动净现金流6.88亿元,较2019年有所下降,但相比其他年份依然优秀。 对于预付款、应收账款等其他指标而言,奇艺尔、海能达的表现并没有像凯乐科技、瑞斯康达等“专网通信”上市公司那么异常。

因此,将“专网通信”的不断爆红归结为市场原因,并不公平。事实上,隋天利经营的“专网通信”与市场熟知的海能达、712、海格通信等上市公司的专网通信并非同一业务。从事专网通信业务多年的人士对证券时报记者表示,如果竞争对手的营收规模达到几百亿、几千亿,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爆红的公司,业内人士从未听说过,那些产品名字看着眼熟,但不确定是什么。

贸易链条过长或许是“私网通信”网络崩盘的原因之一。从近两年的公告来看,上市公司与上海星地通(重庆博坤、江苏麦库、上海恒昌通信)之间至少有一层,与所谓的终端客户(贸易商和所谓的窗口单位)之间则多有两层。每个环节都要有盈利,规模不断扩大才能维持网络的稳定。然而,雪球滚得越大越脆弱,任何突发事件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摧毁整个网络。就像最早暴露风险的上海电气一样,市场往往将其子公司的事件与高管落马联系起来。

A公司案例表明,上市公司并非只是“专网贸易”爆仓的受害者,它们在参与之初就应该知道上下游链条的关系,却依然宣称没有供应商与客户关系,信息披露敷衍了事。一些上市公司与隋天礼团队绑定紧密,为其“广撒网”寻找合作伙伴,更有同谋嫌疑。撮合公司最新公告显示,供应商逾期供货合同累计金额增至45.14亿元,5200万元应收账款全部逾期未收回,存货2.18亿元。极端情况下将影响公司利润减少55.7亿元,此轮爆仓损失仅次于上海电气。

中创微案也表明,其中可能还有未上市企业深陷其中,“私网通信”大网远不止目前暴露的规模。比如,2020年1月成立的桂林坤鸿量子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下称“桂林坤鸿”)也深陷这场贸易网络,产生坏账。该公司工作人员向记者证实,该公司加工量子通信产品,下游客户为隋天利控制的公司,如今账款追不回,也在向隋天利追债。

8月13日,宏达新材发布公告称,公司实际控制人、董事长杨欣“疑似失联”,公司于8月12日晚19点接到桂林市公安局电话,公司实际控制人、董事长杨欣已被该局立案调查。宏达新材与桂林坤鸿存在关联关系,宏达新材控股股东上海宏资企业发展有限公司也是桂林坤鸿的股东,持股比例为30%。

(来源:宏达新材8月14日公告,注:公告中的“广西省”应为广西壮族自治区)

目前曝光的规模已经十分惊人,隋天利一个人能支撑这个庞大的贸易网络​​几年的运转吗?隋天利背后到底有怎样的力量?关于“私网通信”,还有很多难以解答的问题,证券时报记者将持续关注。网友正在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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